见韩灵正面朝窗外微笑,眼里似乎有泪光闪动。韩灵在深圳呆了三天,从粤海工业村慢慢地走到半岛花园再走回来,一直在微笑。四海那家小书店还开着,老板看到她,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韩灵微笑着点了点头,左臂下意识地外伸,再慢慢缩回,就象依然挽着多年前那只温暖的臂膀。最后一天韩灵去了西丽湖,在墓碑前坐了几个小时,一直在微笑。夜幕降临时,韩灵轻轻地摸了摸照片上肖然的脸,说亲爱的,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话刚说完,泪水一下子涌满双眼,她背转身,使劲地眨着眼睛,过了半天才转回头来,满脸微笑,对着石碑轻轻地说:“我现在全身上下都脏了,但我心里还是只有你。” 广东电视台在重播一台香港文艺晚会,伊能静正伸着脖子笑嘻嘻地唱《悲伤朱丽叶》,深圳台有个娘娘腔正在耍贫嘴,中央一台在播洁尔阴的广告,“难言之隐,一洗了之”,中央二台是一个谈话节目,两个獐头鼠目的学者正教育全国人民要尊重社会公德,肖然看得不耐烦,把遥控器丢在桌上,拿起茶杯想去倒水。刚站起身,脑袋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飞快地涌上心来,手里的茶杯再也拿捏不稳,啪地掉到地上摔得粉碎,韩灵在卫生间听着声音不对,隔着门大声问:“怎么了?”话音未落,肖然砰地撞开门冲了进来,站在哗哗喷洒的喷头下,双手摇晃着韩灵的肩膀,浑身透湿地对她说:“有了!我想到了!” 那是1995年10月24日,第二天,肖然注册了“伊能净洁身香皂”这个牌子,两年之后,他就成了千万富翁。这不是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神话,这就是深圳的历史。2003年春节,陈启明开车带我去西丽湖墓园,在一尘不染的汉白玉墓碑上,肖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平静的水面,两只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正在害怕着什么。陈启明拍拍我的肩膀,说他这一生啊,然后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这时候肖然已经死了半年,他的公司已经解体,他名下的财产,一部分捐给了希望工程,另一部分还在打官司。 离开墓园的时候下了点小雨,从车窗里往外看,墓碑上的一张张脸模糊而遥远,就象岁月流转时那些深深的暗影,遮住了所有悲欢。而那些死者,他们的一生,也许只是一句来不及说完的话。(九)韩灵是在性骚扰中长大的。她发育得比较早,十四、五岁时胸前就颇有规模,公车上经常会遭遇有预谋的顶擦和抠摸,东北治安比较乱,流氓们猥亵起妇女来也是肆无忌惮,有一次韩灵去电影,散场时被两个家伙挟持了一路,人很多,她既不能叫又不能喊,只好听任那两只肮脏的手在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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