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这个时候,好可怜,好无奈,连选择的时间都没有了。郝如意蓦然想起吴黑子,吴黑子肯定有过这种时候,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在生与死的弓上徘徊过?说徘徊其实是不可能的,就像眼下已行至三岔路口,无论怎么走,都必须走!命运的弓绷着,不是断裂,就是把箭发出去!
发出去吧!发出去吧!!
郝如意连手心也开始冒汗了。
陈晨摇下车窗,朝后看了一眼,说:“停车,让我下去!”见常晓穷追不舍,她怕了。
郝如意不理她,两眼盯着前方。
陈晨摸到了车把手。她不想再逃了。郝如意是什么人?大毒枭,杀人犯,你当真要跟着他出国?别做梦了吧!陈晨朝郝如意大喊:“停车——”
前面是一个坡道,急拐弯,郝如意朝后视镜瞥了一眼,减速。当摩托车超上来时,郝如意向左一把方向盘,汽车像一头猛兽扑将过去——嗖!摩托车一闪,从车屁股那里斜擦出去,飞向空中!
随着一声巨响,郝如意大喘一口气。这场车祸来得可真是时候,那小子肯定粉身碎骨了!
缓期执行 八十五(1)
周围好静,沙坡上冉冉升起一团红色,是一轮鲜艳的红月亮。这样的月亮第一次见。常晓揉揉眼睛,想爬起来看个仔细,一使劲儿,倒了下去。幸亏是堕入这条沙沟,只是头和脸被擦伤,右腿大概断了,剧烈地痛。若是掉进山崖,就没命了。
红月亮飞奔而来。
好啊,红月亮!常晓撑着树棍,咬牙站起,他要迎接她。
看到常晓活着,陈晨哭了。面前的常晓不再是从前那个朦胧诗一样纤柔的小警察了,而是一堵弹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墙,呈现出苍凉、悲壮的气质。一个男人怎样才能变成一堵墙,是仇恨?是牺牲?是信念的最后坚守?陈晨看着那条鲜血浸透的腿,在沙地上顽强地矗立,她感到害怕了……
即使只剩一条腿,我也要送你回去!常晓的眼神说。
原野上另一轮月亮高高地悬着,黄中泛红,有几缕血丝,像母亲期盼了很久的眼睛。空气里是一种草木的清香,那些幼嫩的小树挣扎着,正在经历今夜风的考验。
陈晨走在前面,走在离常晓三米远的地方。这时她恍恍惚惚觉得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从涝坝中救出她的小警察,正不放心地看着她往家走去。一颗小小的心似乎并不情愿,可是她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忧;她流着泪,不时地回头看他一眼……
走啊走,在他的目光中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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