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除了吃睡,就是拉屎撒尿,一点儿正经事儿都不干。没事儿了,还哇哇哭两嗓子,把一屋子人搞得鸡飞狗跳之后,才得意地笑一下,好像在惩戒我们对他漠不关心。这时节,怎一个乱字了得!我觉得我一辈子都没睡过觉了,一闭上眼就天旋地转地昏死过去,再也不想睁开。小东西的咏叹调似乎要永远唱下去了,高亢、激昂,抑或婉转。我知道,再也没有清静日子了,没了!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大家搞得乱七八糟的了。就像核工厂,一旦建立起来,就预示着危险和灾难,哪怕它不运作,也一样代表着危险。
我不得不抗争,我要争取每一个洗澡、刷牙的权利!我做不到蓬头垢面,这是一件有关体面的事儿,虽然他们并不在意我是否还体面。王昊又去上班了,王昊的妈妈和姐姐们轮流在这里值班。在她们的监护下,我不可以看书,不可以看电视,只能听音乐。当然,我也没时间看。时间似乎成了一件太奢侈的东西,除了想把它们统统荒废在睡眠上,我不想用做他用。我的心智和我的精神,连同我的时间,都被那些尿布粘住了,扯都扯不开。但我不想说出来,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想一个人坐一会儿,但我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权利这么做。
事情就是这么荒诞,远比我想象的更加荒诞,就像一场闹哄哄的肥皂剧。
痛过之后,以为可以风平浪静了,结果,仍旧是惊涛拍岸,没完没了的惊涛拍岸。
第一部分:割裂的子宫今天我休息
1996年元月16日 阴雨 今天我休息
他们说我得了产后忧郁症,我想是的,可我只知道忧郁症是怎么一回事,却没听说过产后忧郁症是什么。
我只是累了,不想说话,不想动弹,不想思考任何问题,我只是想坐一会儿罢了。脑袋里沸腾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像一锅烧开的水,还冒着泡儿,把头皮搞成了蜂窝状。我的脑袋就像个大马蜂窝,但这些恋家的、固执的蜂就是不肯离去,嗡嗡叫着,最傻的一只也没有飞出去。它们谁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命运居然掌握在那一锅白开水里。那水是什么时候、怎么样进到我脑袋里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血质一向很热,以至于把它们都烧开了。我阻止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况且我也根本没有想到要去阻止。我鹰一般敏锐的注意力集中在某个莫须有的空间,也就是过去和未来那个最细小的夹缝里,那万分之一秒里。许多的万分之一秒主宰着我的思维,于是就有了千万根思绪,飞速旋转着。太快了,超过光速之后,肉眼就看不见了,好像一切都停滞了。于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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