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罢了。
我就这么抱着一大束的马蹄莲,告别了刀农,告别了成都,告别了应该告别的一切。刀农又像孩子一样流了泪。我说,“再哭又要下雨了。”
这一次,我亲吻了他的额头,在关上车门的刹那。
我感觉到自己也落了泪了,终于落了泪了。
我坚持不让刀农送我去机场的原因是,我害怕分离的场面,无论是谁的,都让人看着难过。若说来红尘一遭不容易,人们为什么还总是要轻言离别呢?往往一别后,再无相会之期,他们想到了吗?
岁月并没有让我变得坚硬、麻木,却让我更加柔软和儿女情长了。这完全有悖于人类的生命发展史啊!好像这种情况在我身上屡见不鲜。刚一出生,别的孩子在哭,我就在笑了;在我还没有学会爬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走路了;不到五岁就掉了大牙,直到十八岁那年高考时才脱落最后一颗大牙,我把它扔到房顶上了。就是这样,我的存在就是有悖于常理的。难怪从小母亲就说我,“这是个怪物,邪着哪!”或许吧,我的血液里秉承了母亲的怪异,父亲的执著,于是就长成了我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吧。如果我曾经有过前生,我想我一定是只山怪。面对险恶的山,我总有着狡黠的生存智慧,而迷路到了城市,也只有惶惑不安了,看到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影像,有时也会哇哇大叫,“怪物啊!”现在,我的眼睛已经被城市异化,我只相信我能看到的,一切有悖于常理的,统统被斥为“异物”,理当被消灭的。
回到北京已经是晚上了。
华灯初上,整座城市流光溢彩。一座座的高楼大厦,流影的立交,彩色的霓虹灯,一切是那么美轮美奂,然而有生命的活物却好像根本就不存在。即使是我,也像一个幻影,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幻影,就像这个城市的附属品——垃圾。我的身体奋不顾身,毫无选择地跟着这些机器来到了二十一世纪,我那可怜的末世情结以及谜一样的梦想却早已摧枯拉朽般的一地狼藉,留在了远古的某个世纪。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开始对自己的过去质疑。然后,绝望的未来在不夜的灯火中凄然离去。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到,我终将对自己无能为力。
月朗星稀。
我从行李箱中取出那件月牙白的旗袍,穿在身上,伫立在窗前,一如我想象中的那般孤独、空寂。
第四部分:风往北吹丰富的空洞
2000年11月5日 晴 丰富的空洞
北京的秋天很短,好像只需要一场风就可以吹落所有的树叶,只需要一场雨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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