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生,老婆也算是村里的精明人,一共才两个小孩,但是这些年来却不知道怎么搞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紧造,要不是近年来跟着白经理在矿上当了个所谓的“保卫科长”,连一家人的吃饭都成了问题,至今还欠着好几万块钱的外债呢。每当醉眼惺忪躺在这间四面透风的工棚里的时候,他除了想女人,想他那年在跤场上的辉煌,就忍不住又想起了这些很让人烦恼的事情。
难呐!回想这些年来所走过的路子,一片密密麻麻的杂草,一路斑斑点点的汗水,一道曲曲折折的伤痕啊!
杨涛愈想愈伤心,简直想大哭一场了。同时就又觉得有点儿好笑,这样的一番话简直就是一首诗嘛!当然,他朦胧记得,当年在高中上学的时候,他不是的确对诗歌十分迷恋,曾经写过厚厚一大本的长短句吗?不过现在看起来,那时候真的是太幼稚了,所有的句子都是无病呻吟,那厚厚的一本子也顶不上刚才的这一句啊。要不,我干脆当诗人吧,只是不知道那活儿到底能不能挣钱啊!
大约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声沉闷的巨响划破夜空,像飓风一样在整个山坳里掠过,矮小的工棚仿佛变成了一张破纸,呼地就从地面上飘了起来。紧接着是刷刷散落的泥土,耳朵里顿时嗡嗡地响成了一片……等到杨涛从一刹时的惊恐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被落下的各种杂物埋住了,竟一下子也动弹不得。
不好,井下的工作面又爆炸了!这些年在矿上干活,这样的事儿他见得多了。只是这一次似乎格外的大,连自己也好像就要过去了……
难道真的这就要过去了,就像那些不值多少钱的外地民工,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抛到矿后面的杨树林里去吗?杨涛心里不由得一抖,涌上一股浓浓的酸楚味儿来。
这种濒死的感觉,在当年抱着二楞子跳下料车的时候,杨涛已经有过一次了。生和死其实只在一瞬间。经过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论再遇到什么事,杨涛都不会再眨一下眼皮了,他觉得自己的命纯粹是白捡回来的,每活一天都是只赚不赔,因为他的本钱早已经在那次事件中全赢回来了。但是如果真的被抛到那片杨树林里去,那么毫不体面地被一群野狗饿狼撕来扯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