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正言辞训斥了一翻,最后帮三姑要回了那三间青砖平房,并且好言好语劝解了几句,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五十块大洋。那时候陈太云三十岁,他的头房老婆刚刚死去不久,正待续弦。平心而论,他对三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看她可怜。但是人世间的善良往往得不到旁人的理解,有时候还要遭受无端的攻击和诽谤,陈太云帮助三姑的事很快在嘎子沟传得沸沸扬扬,并且添油加醋。这个说,看啊,陈太云终于憋不住了,屋里没有女人铁打的汉子也捱不住寂寞,人家有钱,三姑红杏出墙是早晚的事。那个说,他们两个早就是老相好了,有人曾经在玉米地里看到他们两个偷偷抱做一团,陈家正房夫人的位置将来非何三姑莫属。更多的人是猜测和沉默,因为凭陈太云的条件根本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娶个十房八房的女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况且陈太云做事向来耿正,是个很要脸面的人,这事他做不出来。
总而言之这些谣言终于传到了陈太云的耳朵里,但他却是置之不理,别人爱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反正自己心安理得。三姑听了却不依不饶,自己的失节是小,陈家的名声事大,她不忍心看着陈家帮了自己还要遭受别人的诬陷,于是扯着嗓子在村里吼了三天,三姑的声音高亢嘹亮纯正甜美,很有女歌唱家的风范,:“那个挨千刀的吃饱了撑得没活干,整天搬弄人家是非的给我滚出来!俺三姑饿死没偷过人家一颗玉黍棒子,冻死没摸过人家一鲁棉花凭啥诬陷俺?天打雷劈的狠心贼啊,恁老婆偷人了恁闺女养汉了不去管,却来操别人家的闲心,俺死了恁就舒心了?好清了俺家的产业,但天下有好人不让俺死,恁也清不了俺的产业……”三姑一边哭一边骂,抬手指点着两个大伯和小叔子的家门,她知道哪些所谓的谣言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引得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一连骂了三天哭了三天,连明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房门紧闭,屁也不敢放一个,三姑肚子里的气撒的差不多了才作罢。
连明死了以后,每天夜里三姑都是一个人面对孤灯彻夜难眠,寒冷的北风呼啸着,扯着窗户上的白纸呼呼啦啦地响,是寂寞也是恐惧。她激烈渴望着有个男人的肩膀来靠一靠,给她信心也给她温暖,但一切都是徒然。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