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猩猩在叫喊。
亮亮站在排头,侧耳聆听,他的耳朵此时成为侦测管教接近与否的雷达。不过片刻,他立时空前的挺直腰板,咳嗽一声,大声唱到:
“面对铁窗我想家,想起家中老妈妈……”
我从未发现到亮亮有如此浑厚粗犷的嗓音,他一起头,众人便随即挺胸,吸气,张嘴,放声大唱。
眼角瞟处,众人无不在竭尽全力的吼叫,面红耳赤程度空前严重,而一名微微发福的中年狱警也恰到好处的出现在监室的铁栅栏外,用冷冷的双眼扫视着斗室内的一切。
待到歌声告一段落,亮亮立时左转九十度,姿势标准优美之极。面向那名狱警,大声地作着汇报:
“报告管教,本监室一共八人,昨天新来一人,现在一共九人,报告完毕!”
那名有些谢顶的狱警微微颔首,翻开花名册,开始一一点卯:
“李建国、刘猛、吕小刚……”
与之相对应的,是那些狱友的一个胜似一个的高亢的回答声。自然,点到我时,我也是声嘶力竭的喊着“到!”
那一瞬间,辛酸的眼泪差一点要夺目而出,我的名字,在那样的人嘴中念出,代表着失去自由的屈辱。而我,却还要极力的报着到,极力的承认那个受尽屈辱的人就是我。
我的自尊和自我,在这短短的几十个小时内,遭遇着魔鬼般的训练,而这次点卯,只不过是其中的普通一件小事而已。
锦上添花,狱中增骂——基本如此。
狱警一一点卯,核对无误之后,点了点头,嘴唇闪电般的开合了一下,两个不成字的音符钻入了我的耳朵。我尚自在那里做着解析判断的工作,而周遭人等则已飞一般的脱鞋上床,且一个个盘腿端坐,规规矩矩,宛如塑像一般。
(事后,才从别人嘴里得知,那名管教嘴中喊得是“坐板”二字,其语音含混程度好象嘴里少了半截舌头一般。其敬业精神可见一二。)
我在一片混乱中,也有样学样的拖鞋上床,刘猛和吕小刚排在两队的末尾,在刘猛的极力吆喝下,总算在靠近床沿的一排给我挤出一个位置(说是位置,不如说是缝隙更加恰当一些),我也就势盘腿一坐,宛如老僧参禅一般入定,眼睛无奈地看着窗户外的高墙电网。
这一切,发生的快,结束的更快,仿佛一眨眼的时间,大家就从直腿站着改为盘腿坐着,而这一切皆收入那名狱警的眼底,他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向下一个监室挪动脚步。
很快地,他的皮鞋擦地声便埋没于隔壁监室的鬼哭狼嚎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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