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黑色桑塔纳是不是跟在后面,但又不敢回头。大墨镜把车开得飞快,几分钟就穿过城市到了一环路外,在郊区的公路上左拐右拐。我想努力记住经过的路经,但是郊区的公路在我眼中都是一个样子,所以我很快便迷失了方向。然后车又回到城区,沿着弯弯曲曲的胡同跑了好久,最后才在一条繁华的大街停下来。
下车后,大墨镜仍然一言不发,两手插在裤兜里迈开大步匆匆朝前走,我拎着手提包跟在后面边走边东张西望,弄不清楚到了什么地方,意识中只觉得是脸冲北。前面是一座彩灯明亮流光溢彩的大楼,高高的台阶上面,“夜巴丽歌舞厅”六个斜体美术字周期性地一闪一灭。旁边还伸出一个霓虹灯管编成的很大的“舞”字,是那种毛笔写的狂草字体,酷似一个单腿立地旋转劲舞的女郎形象。马路对面有个灯火通明的百货商场,宽大的橱窗琳琅满目,许多人提着购物袋出出进进一片热闹景象。这么大一个商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一时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真实感,仿佛我不是置身于自幼稔熟的城市,而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随后我看见了橱窗尽头的孙中山铜像,骤然清醒过来:这不就是商业场吗?原来我把方向搞反了——我们不是朝北而是在朝南走。方向一正过来,所有的房屋、店铺、汽车站牌都在倏忽之间回复了熟悉的样子:这条街原来是有名的“商业场服装一条街”,不久前我还来过的。
大墨镜领着我跨上歌舞厅的台阶。进门后我霎时双眼失明,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到一股咖啡、烟草、香水、汗气混合而成不可名状的气味和着叮叮咚咚震耳欲聋的乐声扑面而来。片刻之后视觉恢复,发现自己正在穿过一个光线微弱的舞厅。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上那个不停旋转的圆球,它透过许多小孔将五颜六色的光线像播种一般撒向舞厅中央那一群蠕动着的模糊身影,映得他们的牙齿和眼白蓝光闪闪。我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只觉得一切都光怪陆离使人头昏脑胀耳鸣目眩。
我们从舞厅的吧台与小圆桌之间的空隙穿过,沿着一条螺旋状楼梯登上二楼,推开一道厚实的弹簧门走进去。两扇门在身后合拢后,嘈杂的乐声顿时减弱许多。眼前是一条半明半暗的走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就像准备接待外国元首。走廊两旁一个挨一个全是紧闭的房门,经过时可以听到各种嗓音的歌声,有男声,有女声,也有男女混声:
“……酒干哩倘卖唔,酒干哩倘卖唔……”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
“……巴巴!阿里巴巴!阿里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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