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知,道,知——道。伍伯结结巴巴地点着头,他很自知,此前他早已在钟文欣不需要他的时候,便不再接近钟文欣的身体。
我给你一些钱,你安排好你自己的生活。钟文欣说。
唔,唔,唔,唔。
他去收拾他的东西,他说他第二天一早离开。
从入夜开始,他就守在了蕾蕾的小床边。小床很矮,他的个子很高,他把屁股坐在木地板上,弓着背,两只手在前面撑持着,那情景看上去就像踞着一条大狗。
天亮了,该走了,他从小床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几乎栽倒。仅仅是一夜之间,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的眼珠凹了下去,脸上皱巴巴的像是脱了水。
婴儿忽然哇哇地哭叫起来,小手在空中乱抓。他赶忙把脸凑上去,让那两只小爪子在他的脸上抓挠。婴儿安静了,婴儿笑了,他的脸上却挂满了泪。
我,我想留,留下来,他求告着,我,我不说我是她父亲。不说,不说,不说……
唉,钟文欣深深地叹口气,要是有一天你说出来了呢?那就走,我走。
……
钟文欣记得第一次看到别人剖活鱼的时候,她呕了。血淋淋的,粘糊糊的,又那么腥。此刻给女儿讲这些往事,就像在一刀一刀地把自己剖开。她很心疼女儿,年轻轻的,心理上就要承受这些重负。
她把钟蕾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女儿的眼睛。
“蕾蕾,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啊?”
“妈妈,没什么。我都知道了,我懂。”
钟蕾尽力做出轻松的神情,然而她的脸上却苍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眼神里也有了许多沧桑。
“或许,妈妈不该给你讲这些事。”
“不,妈妈,谢谢你。谢谢你告诉了我。”
“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没什么,妈妈。”钟蕾从母亲的怀里挣出来,“我只是,有点儿累。想自己休息一会儿。”
钟蕾上楼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钟文欣望着女儿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能这样了,这是女儿的宿命。她得自己学着适应,自己学着承受。和女儿谈完了,钟文欣就去见伍伯。
伍伯从“都市海湾”小区那边回来了,就呆在他的小房间里。钟文欣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竖起来的带滑轮的箱子和横陈着的旅行袋。
“我,我我,这,就走。”伍伯说。
钟文欣点点头。“走吧,这是咱们说好了的事。别怪我。”
“是我自,自找的。是我自,自作的。”伍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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