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阴气森森的。每次我只要穿过草深的操场,回到家里就会出一身红疹子。有人对我说这是因为沾染了草里的瘴气,所以我对那些草地深为恐惧。寒假里清静的校园阳光灿烂,天空也似乎比校外更蓝。我们三三两两坐在教学大楼的门廊前,袖着手,暖暖地晒着太阳,一直把自己晒得热乎乎的,昏昏欲睡。疯闹起来的时候四处都是回声,又空寂又热闹。声音停止的时候,一种广大到无边的寂寞涌上来把我们吞没。尤其是天将向晚,四处都是麻雀归巢的叫声,偌大的校园里见不到一个人影,我们会突然无端地害怕起来,逃一般迅速离开刚刚还是流连忘返的学校。有时候我们玩得正高兴的时候学校的巡逻队走过来,一个个戴着红袖箍,盛气凌人的样子。看见我们若是不认得就会板着脸盘问一番,认得的人则笑眯眯的,十分友善。那时候大人之间帮派林立,但孩子不像父母那样泾渭分明,一堆孩子当中什么人的子女都有,巡逻队也懒得费心去甄别,他们也怕无意中得罪了有权有势的人物。
有一次我们一群孩子在楼上的一间教室里玩,我被人推搡着撞到窗户上,一块玻璃掉了下去,在楼下的水泥地上摔得粉碎。清脆的声音传得很远,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巡逻队上楼的脚步声。那时候打碎一块玻璃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尤其是教室里的玻璃,是“公共财物”,损坏是要照价赔偿的。当时我吓坏了,情急之下夺路而逃,从另一侧楼梯跑了下去。那帮人看见了我,他们领头的某老师原来与我父亲是一派的,后来改弦更张,投向了当权的一派。他一看是我马上暴怒地吼叫起来,叫嚷着要我赔五毛钱,速度很快地向我冲了过来。我身上连五分钱都没有,五毛钱对我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款子,我到哪儿去找这钱赔给他?我夺路而逃,不顾一切地飞奔而去,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我一口气跑出了学校大门,跑到空旷的体育场,一头钻进女厕所躲了起来,心想他不至于到这里来抓我吧?心仍在咚咚咚地狂跳着。我在外面躲躲藏藏,到了吃饭的钟点也不敢回家。后来肚子实在太饿了,我才冒着风险试试探探地走回家去。
还没进门我就看见爸爸脸拉得长长的,正在那儿生气。我想转身跑掉已经来不及了。他照例举起手朝我便打,不过只打了一下,草草了结,而且尽管手举得很高,落下来却不重。后来我发现他生气也不完全是冲我的,我听他用不满的口气对妈妈说:这人就是看人下菜碟子,太不是东西,对当权派的小孩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嘴脸呢!等等。我看到他的怒气明显地转移了目标,心里不由暗暗地高兴。
以后只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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