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的那本难得的英汉大辞典就像一位任劳任怨的老师,发挥着独特的作用。
秋末冬初的夜晚不到十点,马路上就悄然不声了,只有似水的月光和叶青那辆脏旧的地板车始终忠诚地陪伴着他。
叶青的工作依然如旧,只是现在又添了新的内容。那就是有时他故意往环山支路一拐走个弯路,听听笑笑的琴声,他觉得这是他一天中最大的快慰和满足。
自从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险些出事以后,笑笑晚上再也不出门学琴了。
她跟老师商定,把时间安排在下午。
通过和笑笑的几次接触,叶青了解到她父亲解放初就是一位挺有名气的大学教授,因为过去干过几年国民党中央电台的技术副台长,解放后,一有运动就少不了挨整。文革前期被抄过家,蹲过牛棚。只是这几年,才让他在学校电子系实验室指导学生上实验课。
从笑笑那里叶青还知道,环山路周围的几条街,差不多都居住些社会关系颇为复杂的人家。这些人家的子女下乡后大部分很难再回城就业。
许多家的楼房被迫交出来让给所谓阶级觉悟高的人家来住,听说这叫做给“重灾区”掺沙子。
笑笑家也难逃嫉眼,原先那二层楼上全是她家的,也是被“勒令”交出来几大间,全家拥挤在两间小屋子里。尽管住得紧些,但大人还是设法找人把房子间隔开来,给孩子创造练琴的环境。
另外,笑笑还跟叶青透露过一个机密:文革初期她家被红卫兵抄家时,她妈妈多了个心眼,将一些金银首饰糊在煤饼子里才免遭劫难。据她说,她父亲停发工资、冻结银行存款的日子,全靠这些东西变换点钱度日子。
有一次,一帮人来抄家时,硬要砸她家的钢琴,她哥哥索性躺在上面才得以保全下来。她的那把小提琴原先漂亮的白马尾琴弓被那伙人一折三段,后来,她只好配上一把尼龙线的琴弓。这弓拉起来十分别扭。
笑笑有时下午学琴回来,便到叶青家坐坐。
看得出,她很喜欢有着满脸细小皱纹、戴一副大花镜、眼镜后面闪着两只慈祥的蓝眼睛的叶大妈,尽管她面黄多病。
笑笑家的遭遇有些也是叶青从妈妈嘴里听说的,她老人家也为韩家的境况流了不少同情的眼泪。
同时,笑笑也从叶大妈口里知道,她快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叶青这么个独生儿子。
老伴过早去世,生活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妇人身上,自己又多病缠身。幸好儿子是个挺懂事的孩子,这也是做母亲的最大欣慰。可以说,她老人家一生中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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