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淡天一片琉璃
窗外,飘着非雨非雾的潮气。凝结在大厦的玻璃幕墙上,交错地,流淌下斑驳的痕迹。
衣苇办公室朝向南面的落地窗,是这个大厦整个幕墙的一小部分。以往当阳光充足的时候,她会觉得这窗很大很通透。倚窗俯视,是这个城市最大的一片经绿化后的广场;平视是蓝得惊心动魄的大海,涨潮时,她会感觉身处的建筑物是一艘船,而自己正随风浪颠簸着;每当夜幕降临,她更愿意一个人仰望夜空——进出港的航班,仿佛就在这窗口和她擦肩而过,机尾的指示灯,闪闪烁烁地,如慢镜头的流星,在她眼前来了又去了。
倚靠在窗前,随手拉开淡蓝色的百叶窗帘,衣苇觉得雨雾天气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隔绝了,午后三点的房间必须用灯光去照明。窗外的灰蒙蒙,使玻璃的背面像涂上了水银而成的镜子,衣苇可以看见自己镜中的轮廓:立式空调的风正对着她,把过肩的长发吹在脑后。一件低胸的黑色小晚礼服款式的连衣裙,外罩着今年最流行的碎花小外套,颈间是条长短不一的三层同色系的装饰项链。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不经意间养成了用一套衣服去应对若干场合的习惯。像今天,穿上外套无疑就是职业装,晚上的应酬脱掉外套,一件晚礼服也会很得体大方,免去了换来换去的麻烦。
在这家合资的医疗器械公司打拼近四年了,自己也做到了职业经理人的最高处。尤其近两年,公司业绩每年都呈几何倍数在递增,看着在自己手中,成长、成熟起来的企业,就像看着日益长大的孩子,此时的自己,成了注定被孩子松开手、而若有所失的父母。最近这种凄楚的感觉越来越浓。走上正轨的公司需要做决断的事少了,衣苇反倒觉得越来越累,是孤独使然吗?多年来,她觉得自己收获着事业的同时,失去的是自己的生活,甚至还包括——性别。
当一个人怀旧时就意味着开始衰老了。最近,衣苇就经常长时间沉浸于怀旧状态,看着玻璃窗中自己的影子,虽然庆幸着岁月的痕迹在自己身上并不明显,但衣苇觉得心累了。这如同马拉松的后半程——突破生理极限的临界点,身体在机械地靠惯性和本能支撑着,并不觉得累。可一旦冲线后,失去了动力和方向,便会让人瘫软无力是一样的。
电话铃突然想起,把衣苇拉回了现实中。是桌上那部醒目的红色电话,那是她为老板准备的专线。
“彭总,您好!”虽然在外界看来,衣苇和彭总保持着若父若兄的关系,让别人很是羡慕,但她一直习惯于职业性的礼貌、并维护着雇员和老板间应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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