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吠着,田野的稻穗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太远的村庄的暗影里有星星点点微弱的灯火,多米看到了它们,它们就像一只手,把黑暗赶走,多米定定地走路,她想起小时候在B 镇,晚上一个人从少年之家回来的时候就吹口哨壮胆。
多米的口哨声细小、漏气,根本不成形,毫不像她所要伪装的男孩,根本就如一个胆怯的女孩吹了壮胆的,多米根本不知道她恰恰暴露了自己,她的小而漏气的口哨声和她那同样微弱的电筒亮光如同两只小小的虫子一前一后跟随着她,她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听见自己吹的是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在大学宿舍的上铺的蚊帐里,我在多米的口哨声中看到了B 镇的体育场,在我国幅员辽阔的土地上,无论是大城市W 城的大学,还是偏僻小镇B 镇,或者是多米插队的公社,露天的电影放映场却永远相同。
这让我在回忆多米的故事时常常把它们混为一谈。
我的眼前永远是一片空阔之地,白色的四方布幕在空地的中间高高竖起,既像船帆又像旗帜,场地的四周是高大的柚加利树,它们紧密围绕,风从树干的空间长驱直入,像无形的波浪涌向空地中间的布幕,布幕呼应着鼓荡起来,鼓荡起来的布幕又加倍召唤着四面的风,如同召唤着四面走来的人,人们从空地下面的斜坡上升,他们走上平地,一眼就看到了高高鼓荡着的银幕,他们亮着眼睛仰着头,朝这面旗帜快步走去。人们围绕在银幕的正面和反面,如同上了一艘大船,等待启锚远行。
也许一切就是从这个晚上开始的。
多米快到公社的时候远方雷声隆隆,天快要下雨了。多米挤在操场的人堆里看《创业》,王铁人说:井无压力不喷油,人无压力轻飘飘。
在荒野和篝火中一个女声唱道:青天一顶星星亮,荒原一片篝火红……
雷声从天边一直滚到了头顶,人堆中的多米既振奋又不安,眼前的银幕里的荒原和头顶的惊雷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将她从凡俗的日常生活中抽取出来,多米无端觉得她奋斗的时候到了,她必须开始了,奋斗这个词从她幼年时代起就潜伏在她胸中,现在被一场电影所唤起,空荡荡地跳了出来。
她不知道她要奋斗什么。她在生产队里不会联系群众,谁也不会推荐她上大学,她又没有后门可走,大队支书的老婆倒是找过多米的母亲看病,但多米一点儿也不认为母亲的后门能走成功。
但是多米不能一辈子当农民,这是一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