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知道,在那个时刻,他站在了启蒙者的位置,在以后的所有日子中,每当遇到启蒙者这个词,宋的格子短袖衬衣就会在我的眼前飘动。
宋念过了诗,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在适当的时间得体地离开了。N 城的其他事情蜂拥而来,像波浪一样掩盖了面前的事情,对于与宋的见面所埋下的伏笔我一无所知。
回到B 镇,N 城之行像梦一样地消散了,在六月晴朗的天空中,关于考试上大学的消息如雷声滚滚,由远而近,越来越真切。
多年以后,多米从外省来到北京当记者,住在一位终生不嫁的老处女家里。
那时她刚刚从一场失败的爱情中挣扎出来,远走他乡就是为了忘记过去的一切。
多米在京城谁也不认识,她漠然而孤独地出现在不同的会议和陌生的人流中,她从不涉足社交场合,星期六和星期日,总是跟老处女(她称她为老师)两人在幽暗的室内对坐。她们总是把窗帘放下,这两个人同样不适应强烈的光线。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想到应该写一部自己的长篇小说,这个念头像一朵清丽无比的大花穿过蒙蒙的雨夜来到她的窗前。
这肯定跟雨夜有关。雨夜比明朗的夜晚有更深厚的内容,雨点敲击万物的声音使人不由得越来越深地陷入回忆。而这正是一部自己的长篇小说。多米听见老师说:一下雨你就心事重重。
关于多米从外省到京城的曲折经历,梅琚从来没有问过她。
梅琚就是多米称为老师的那个女人。梅琚年龄大约在四十到五十之间,容貌美丽而冰冷,她终生未婚,身材保养得很好,乳房仍然坚挺,这使多米感到十分吃惊。
梅琚独自住着两居室,她所有的窗子都用一种蓝底白花的家织粗布作窗帘。
无论白天还是夜晚,窗帘总是低垂,室内阴凉而幽暗。
镜子很多。
一进门正对着的墙上就是一面半边墙大的镜子,如同剧场后台的化妆室。
落地的穿衣镜。
梳妆镜。某个墙角放着巴掌宽的长条镜子。
你在室内的任何地方都会觉得背后有人盯着你。你在任何角落都会看到自己正站在对面。
在夏天,梅琚穿得非常少地坐在镜子前入定,她的脸上贴满了黄瓜皮或苹果皮,只露出一双恍惚而幽深的眼睛,就像一个女身的鬼魅端坐在房间里。
每当回到梅琚家,多米就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超常的时空中,这是一个迷宫,又是众多幻象聚集的地方。有时梅琚终日不说一句话,她穿衣、梳头、描眉、吃简单的饭、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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