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见到他,反而客气地从椅子上欠个身,拱了拱手。虽然是个五短身材,但比以前训话里看上去儒雅,换了个讲究的眼镜更书生气,说得上目清眉秀。不像他关押了近两年,苍白消瘦,萎靡不堪,以前雄壮的体魄只能仔细从眼睛和动作里辨认出。
“杨营长,”李士群说,还记得他的最高军阶,也许是刚读过案卷,“杨营长辛苦了,坐了两年牢。”李士群坐下来,边取过桌上的案卷,边说,慢慢地翻看。他并不看杨世荣的脸,似乎在对着纸片说话,“这件案子,说清楚也够清楚的,说不清楚,也真够不清楚的。”
杨世荣没有说话,他觉得这势头不太好。
“按照你的说法,贺家麟是企图逃走,不得不就地解决。但是你有一个警卫班,为什么无法拦住一个没有武器的犯人逃跑?而且,为什么枪弹是正面前胸射入?”
杨世荣只说了一句:“事起突然,他正好转过身来,我开了枪。”这是他一直咬定的话。
李士群搁下纸片,突然声色俱厉地说:“少胡扯了!两年没有动你,现在贺家麟的鬼魂又变得重要了。杜老板要我们给个答复,要你的脑袋给杜老板歇歇气。”
杨世荣早就猜到是这么一回事:这批人个个脚踩几头船,他的命在哪只船看起来有用些。小日本日子开始不好过了,就得讨杜老板好,他的命也就得完。他不能永远幸运,不可能每次从死神手中逃脱。
见杨世荣没有反应,李士群说:“立即枪毙!”他拂了一下案卷,像一堆废纸,马上可以扔开似的。
杨世荣看着李士群,心里想,像在做戏。如果他们真要他的脑袋的话,犯不着李士群来宣判。
果然,他听到李士群放低声音:“除非你说清楚谭因当时在干什么?”
他心一惊,已经有好久这名字没有在他脑子里了,他基本上已经忘记这个名字。谭因不是为这个人立下大功了吗?难道他能出什么事?他没有时间想。“谭因第一次执行任务,心情不太稳定,来向我说说。”杨世荣还是这句老话。
“别跟我来这套废话!”李士群走过来,离他有两三步远说,口气并不凶狠,“我知道你们这些老丘八的习惯。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当兵吃粮,还得解决性欲。慰安妇又不来慰安我们的部队。”
杨世荣不知说什么好,这事是第一次被人点穿。李士群又说得在情在理,虽然他不知道李士群说的是不是事情的因缘。他觉得因缘在自己的血里面:当别的士兵强奸民女时,他躲开去;当别的军官在逛窑子嫖暗娼时,他留在兵营里。原先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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