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诸如此类。就像古人说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花家舍并不是我郭从年一个人的,它属于居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应当学会思考,学会自我约束——他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如何去达成这个愿望,从而真正学会当家作主。这也就是我选择隐居在这个小岛上的原因。我已经多年不问村里的事了,对于花家舍来说,我是可有可无的。事实上我只不过是一个饲养员,或者一个旅社管理员而已。”
“可是——”
“你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郭从年挥手制止了他的提问,接着道:“我们在花家舍,实行了最好的制度,但坦率地说,这个制度目前还不够完善,还有很多显而易见的缺陷。比方说,为了让百姓们学会自我监督,我们在公社的每一个交通要道,包括广场、学校、和邮局,都设立了铁匦。也就是信箱,每个人都可以检举揭发他人的过失、错误、乃至罪行。检举人可以署名,也可以匿名。这个制度我记得好像是唐朝的武则天发明的,当然啰,我们对它做了一些改进。如果你有幸读到这些信件,我相信你对人性的所有知识和概念,将会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人,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们是最为凶残的动物。他们只会做一件事,就是互相撕咬。这些信件将人性的阴暗、自私、凶残、卑鄙、无耻,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信件大部分是村民、邻居、朋友之间的相互告发,但也有外甥告发舅舅,妻子告发丈夫,孩子告发父母,甚至还有自己告发自己的。所检举的内容,从邻里争端、一般性偷窃、通奸,到呼喊反革命口号、恶毒攻击社会主义制度,等等等等,可以说是无奇不有,无所不包。
第四章 阳光下的紫云英(28)
“我记得有这样一封检举信,是一个刚过门三天的新媳妇写的。她说她公公每次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总要莫名其妙地多看她几眼,因而这个媳妇怀疑公公对她存有不轨的企图。我们把那老头找来一问,他当场就跪了下来,立刻承认自己企图扒灰,自己打起自己的耳光来。哈哈哈,铁匦制度试行不到一个月,效果是明显的。至少社员平常那种浮浪的举止,肮脏的言谈,忽然都不见了踪影。每个人的脸都变得纯洁而严肃。有迹象表明,我的社员们已经学会了思考。”
“可是,至少有一个人置身于群众的监督之外。这个人就是你,对不对?”谭功达说,“你们实行的这个制度,与真正的独裁,有什么区别?”
“你的指责不是没有一点道理。”郭从年答道:“设立铁匦,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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