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几家旅店想把自己安置下来,可看着差不多能住的都要30元一天。旅店门口负责登记的阿姨知道她是从外地来给孩子看病的,就建议她住地下旅店――每天只要12元左右,如果加上吃饭不过超过25元。钱要花在看病上,能省就省。
地下旅店潮湿异常,充满着霉味。走廊里的灯整天亮着,是渴睡的老人的眼,浑浊的像蒙着层灰布。窄小的房间,刚容得她转身,半空中全是架设的各类管道。在桌角,她发现了一只散步的蟑螂。如果是在家,她早就惊叫起来,儿子也会跑过去替妈妈消灭那个害虫。而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有了个旅伴。
躺在床上没事做,林湄开了桌上那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图像倒还清晰,只是只有六个频道,没什么感兴趣的节目。她就任它开着,胡思乱想起来。
再去医院的时候,小健已经开始新的治疗。由于不是探视时间,林湄只见到了姓周的主治医生,那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纤瘦的女人。周医生简单地说:“进行了全面检查,排除了肺结核,但是还要进行抗炎治疗。孩子肺部有两块不明阴影,不能确定是什么。要看情况的发展,如果没有进展就要进行纤维支气管镜治疗。现在用的是最好的消炎药――克拉霉素。给我留个电话,有情况我再联系你。”林湄把传呼号写给她,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到住处。
林湄是第一次到北京来,她曾经无数次地向往过北京的名胜,却绝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同它进行近距离的接触。既然来了,就走一走吧。可她不敢去那些要门票的地方,比如故宫和颐和园,就只好买了一张地图,顺着街道一路走下去。她去了天安门广场和王府井,在北京烤鸭店和民族文化宫前面稍做停留,又逛了长安商场和百盛商场,别的地方就没再去。
大部分时间,她把自己困在地下室的床上,一点一点地回忆过去的时光—她的初恋,她的苍白的婚姻,她为了更好地生活而付出的种种努力。末了,她给自己下了个定义:没劲。可没劲又能怎么样?又不能重新活一回。她想饿了,就爬上地面透透气,买一碗刀削面充饥。
第一次探视小健的时候,林湄又哭了。小健的身上全是蚊子的亲吻留下的红包,小健说他数过了,有60多个。林湄气得冲进了医生值班室,让他们给一个解释。一个小护士说:“没办法呀,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蚊子就是咬他,我们怎么办?”
林湄怒了,许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发怒,她嚷起来:“你说的是什么屁话!孩子交给你们了,就让他受这样的罪吗?我要找你们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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