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空气是流动的,像刺骨的河水,他感到骨头都是冷的。
泥,到处是泥,泥里像是和了胶水,黏得不得了,脚踩下去马上被黏住,如同被饿狼咬住一般。脚步太沉重了,几乎走不动,每迈一步都很困难,仿佛被鬼拖着或者是被罪孽拖着。这双皮鞋大概要报废了,裤腿上也沾了很多泥。他能听到远处汉江低沉的流水声,他能想像出那一江黑黝黝的水在黑暗中运动,河面泛着冷铁的光芒……
他又想起了刘树根,刘树根其实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危害,10年来倒是他自己变得越来越倒霉了。事情到后来已经不是危害不危害的问题了,它成了一种较量,他们是在比拼意志。而让他无法容忍的是,他将这家伙弄得倾家荡产像个乞丐似的,甚至还弄进了监狱,可他并没打垮他的意志。他竟然打不垮这个叫花子的意志,对他来说,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他其实更想打垮他,而不是更想杀他。从肉体上将其消失是一个无奈的选择,因为他再也容忍不了他了,再也不!他以前并非没有动过杀死刘树根的念头,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他想尽可能地羞辱他,让他看着自己平步青云,让他难受,让他受苦,肉体和心灵都备受折磨。他刘树根既然把告状当成了人生,他就要让他的人生变得毫无意义,并让他感受到这种无意义,让他生不如死。他为什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把自己前途毁了,把家毁了,他为什么不自杀呢?
他感到恐惧,这都是刘树根给他造成的。
“他是自找的。”他说。
第七章 一枝火焰 坚硬无比
一枝火焰 坚硬无比(1)
刘树根被扔进牢房时已经衰弱不堪奄奄一息了。一个人能承受的折磨他全承受了,一个人不能承受的折磨他也承受了,而且他还要承受更多,如果他碰巧还能活着的话。
牢房里的狱友早就听说要进来一个人,他们不能不表示欢迎,当然是用他们的方式——也就是说要给新来的人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谁是老大,让他给大家舔脚趾头或者舔屁股。秩序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他们已经准备停当,已经积蓄了力量,也发挥了邪恶的想像力……他们该好好乐一乐了,他们很久没释放身上的能量了。在监狱里只能靠折磨同类来取乐,别无他法,条件所限嘛。他们希望进来的是一头野牛,他的不驯服、他的强壮、他的反抗、他的喷血的眼睛、他的充满弹性的肌肉、他的吼叫、他的坚硬的拳头……会让他们血脉贲张,会唤醒他们血液中古老的力量和野蛮,会让他们的筋骨在挑战中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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