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不了案的……”
“穷人的命不值钱,”一个斜眼小伙子说,“死了就死了呗,中国人这么多。”
“多死一个搞计划生育的人就省心一点。”一个跛子说。
“你说不来老婆搞计划生育的人也省心。”斜眼和跛子开玩笑。
“我们说谁干的没用,等于放屁,法官说了才管用,法官说是谁干的就是谁干的……”大疤瘌又将话题引回来。
“是啊是啊……”
这些人虽然知道唐三儿往这儿来过几趟,可他们并不了解唐三儿,可以说对唐三儿一无所知;但他们愿意和唐三儿说话,愿意对着唐三儿发表他们对世界并不高明的看法,他们对社会不满,对自己的处境不满(比如说这儿老是停电,水也不正常,路也没人修等等),他们说话的语气好像全世界都亏欠着他们,他们有理由发牢骚。如果不是唐三儿,他们会对着一堵墙发泄的,不管这堵墙能不能听懂他们的话……
唐三儿向包学正汇报了他在草寺了解到的情况,包学正半天没说话,沉默如同一块大石板压在他们中间。
沉默一会儿,包学正突然说:“走,我们去看看刘树根。”
包学正知道他的行动意味着什么,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不去看刘树根他会良心不安的。
唐三儿说:“这等于摊牌了。”
“那就摊牌吧。”
“你一直说要保密的。”
“没这个必要了,现在。”有人已经做出牺牲了,他还怕承担风险,那不是懦夫吗?他不愿做懦夫。
在医院里,他们被大嘴护士挡住了——她的嘴巴占去了半个面孔,肥厚的嘴唇涂得很红,给人以咄咄逼人之感,她的牙齿与嘴唇不成比例,太小了,这使她的嘴唇愈发显得夸张。大嘴护士说刘树根刚动过大手术,正在观察,不宜激动,只让他们隔着玻璃看一眼。唐三儿想让大嘴巴护士通融通融,包学正制止了他。
如果种子不死(4)
刘树根睡着了,胳膊露在外边,一根细细的输液管与吊瓶相连,吊瓶里还有半瓶药水,正在以和脉搏差不多的节奏进入他的脉管;他的胡子又粗又硬,像钢针一般,显然是有几天没刮了;头发乱蓬蓬的像一堆凝固的黑色火焰;他的面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皱纹松弛,尤其是嘴角那道不屈不挠的竖纹也不那么刚硬了;他的眼窝本来就较深,现在更深了……
包学正将一大束鲜花交给大嘴护士,让大嘴护士送给刘树根。大嘴护士让他留下名字,他说不用留。
住院部与门诊区之间有一道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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