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明禹的目光顿时像是浸入了冰雪当中,鬓霜发雪仿佛一时间并不是形容白头,而是真的由内而外的寒冷,而后才慢慢道:“我只能说箭上无毒,也并没有贯胸而过,但是扎扎实实地射入胸中,至于生死祸福么,看他的造化。”他言语听似轻描淡写,然而仔细听却是含着深深的失望的。
青樱被这个消息带入迷乱当中,心中不时是那人月白色的身影,不时又是他湖蓝色的长衫上流离散落的慵懒长发,不时闪过的是他紫色的眼眸。
她一直都以为,他那样的人,洞察人心,宛如天神,是不死不伤的,所以她一向在他面前放纵自己,从十四岁到如今,从陌生到相熟,不管他为她做些什么,她都觉得安然。
可是这一箭仿佛射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知晓明白,拓跋彦也是个人呵。
“你在发抖,你就这么牵念他?”明禹仍是在笑,只是笑得勉强难看铄。
“那当然!”她突然像被激怒了一样,拓跋彦是为眼前这个人所伤,“当年在雪山上我重伤的时候,救我的是他;我在宫中绝望无依的时候,远隔千里不离弃的也是他;我出宫后飘零江湖的时候,免我颠沛流离的还是他,我为何不牵念他?难道我必要是一个自私如你,心里只有自己的人才好吗?”
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什么时候他们俩也要这样去剖白了。青梅竹马的最悲惨结局,也就是相忘于江湖,也就是纵使相逢应不识,万万不要等到还需要互相解释和争吵的地步。
他的面上也变得冷光泠泠,与她对视了片刻后,方才低声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他亦认为,两个人之间要用剖白莫过于最大的悲哀,所以他选择闭口不言。虽然他很想说,雪山上他重伤她,是为了为两个人求得一丝生机,而且他成功了;他知她在宫中的绝望,但是她何尝是无依的,他难道不是跟她在一起?难道她就不能多给他一些时间,为什么他是信任她的,她却永远比他要少信任自己一成?她出宫后,宫中高手几乎是倾巢出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寻找她的下落。
但是有些话,说开了就像烧过头了的水,不仅无味,更有毒。
青樱停了这一刻,见他没有说话,已然提步。
下一刻从身后被合腰抱住,他咬在她肩上道:“你不要走!”
她猛挣了几下,他抱得十分紧,竟没有挣开。时间一寸一寸地流逝,她原先僵硬的身体一点点地软了下来。
青樱似乎自己也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忽然全身绷紧用力甩开他道:“这算什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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