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靳潮年幼失怙,可亲娘却是皇上宠爱的表妹,这就不一般了。从两三年前起,芳菲就陆续听说有人来靳府提亲,只是靳阁老和太夫人似乎都没打算那么早把孙女儿嫁人。
但现在靳潮即将及笄,照一般权贵人家的情况看来,确实也该定亲了。不然的话,无论是对家族还是她本人的名声,都没有好处。
“我这个女儿,就像她父亲……”
端妍说起女儿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带出了自豪的语气。
“她打小就特别倔强,你也是知道的。本来说亲的事,哪有女儿家自己开口的?我们那时候,连听到都羞死了……她偏生去和她祖父说,她可不能嫁个没才没德的后生,说要嫁什么才子……唉,虽说公婆没责怪我,我也觉得自己没把她教导好。”
芳菲听得失笑。这小姑娘也真够个性的,难道还想像苏小妹似的,以诗文择婿?
“不说这丫头了。说起来我就一肚子气……对了,妹妹,下月初的‘亲蚕’,你也会去吧?”
芳菲点头应道:“那是当然的。本朝以来头一回举行‘皇后亲蚕’,我怎么能错过?反正现在我闲着也是闲着。”
今年开春以来,雨水不足,各地的春耕都有些不好的苗头。皇帝朱毓昇在这个月里已经举行了春祭,在京城郊外“亲耕祈雨”——当然,所谓“亲耕”,也只是个形式而已。芳菲才不相信朱毓昇会种地呢。
在这样一个以农为本的国度里,历代天子都对农耕极为重视。今年既然有了干旱的可能,无论如何,朝廷要做出姿态来安抚民心。
其实依照古礼,每年孟春之时,天子都要率领三公九卿众大夫择时亲耕。而“天子亲耕南郊,皇后亲蚕北郊”则是祭祀惯例。“男耕女织”嘛,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当然要主持蚕桑的祭祀了。
“皇后娘娘不是有五个月的身子了么……还要出来主持呢?”
端妍叹息说:“她不出来不行啊。你知道的,宫里最近……”
她没有往下说,不过芳菲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这几个月来,宫里的这些暗涌,她们大多有些了解。
秦皇后冷落罗淑妃与梁惠妃,却刻意捧起新入宫的张淑媛为自己的代理人,常常将张淑媛带在身边管事。
名义上,秦皇后说是“要替死去的张妹妹好好照顾淑媛”,实际上她打的什么主意,谁会看不出来?
但就是能看出来,又能怎样。秦皇后也不怕人看出她要利用张淑媛,张淑媛自己都甘于被利用,别人想挑拨离间让她们的同盟分崩离析,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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