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空。正怡然间,突地铁弦崩鸣,“铮…铮…”急响,好似惊雷乍起,乌云蔽日。星光惨淡,浓雾冥冥。猿啼虎啸,风卷残云。举火燎天,呼天抢地。焦土瓦砾,浊浪排空。
接着曲调舒缓,又如芳草飘零,随波沉浮。人海无崖,辗转市野。流莺啸聚,花柳丛生。谄媚阿谀,恃强凌弱。欢笑强颜,泪雨心间。子规嘤嘤,辗转反侧。识文断字,逆来顺受。吟诗唱曲,赋文作画。斟酒如茶,侍寝同归。
紫云指抚四弦,琴音绵绵。最后曲意又似日复一日,年又一年。色不亦空,空不亦色。孤枕不眠,华韶芳年。夜月守望,天恒无言。苦自偿尽,甘从何来。明月窥人,银辉万里。这时弦音方止,双颊上已是珠泪盈盈。璇玉也是以袖拭泪,泣不成声。
二人抽泣半晌,方才止歇。璇玉忙斟满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叹息一声:“哎——,好一部千秋血泪篇!紫云姑娘遭此境遇,还能泰然处之,真当难能可贵。今日我算交定了姑娘这位朋友,再敬姑娘一杯。”说完自斟一杯,又一饮而尽。紫云也将琵琶搁在一旁,拿起酒杯,分作数口喝下。
二人放下酒杯,紫云再次接过酒壶斟酒,又苦笑着说:“我等婢子本不招人待见,就是来寻欢作乐的,也没谁真当我们是女子看待。外面的妇人就更记恨我们了。别看这里姐妹们涂脂抹粉,香风袭人,饮酒唱曲,益乐无限。夜里更如宠儿,让人香丰满怀。这里的苦楚,局外人又知道多少。”
她自饮一口,又悠悠地说:“就是隔三差五服用麝香凉药,也不是等闲人能经受住的,更别说被人倒吊着洗红花浴。若是碰上心狠的,时常在饭菜酒水中下些汞末。你就是死了,也是个糊涂鬼。都说佛道中人吃得苦中苦,方能无欲无求。而我们这些姐妹,谁不是吃尽了苦水,才能在苦中作乐,等着来世!”
璇玉问:“不是还有从良一说吗?难道姑娘不曾想过?”
紫云轻叹一声:“哎—,李兄弟说笑了。你见过哪个姐妹从良后得了善终。姐妹们若能熬到从良那日,谁还能给人孕育子嗣。且不说我们平日里锦衣玉食,自挑不上穷苦人家。就是姐妹们只会对诗跳舞,吟词唱曲,再就是些阁中的勾当,也不会有普通人家要我们回去。若被那富贵人家收了去做小妾,衣食无忧是不假,也终归是被人当收送礼物。侯门苑囿中女凭子贵,如若沦为府中私妓,就连洗衣做饭的奴仆也瞧不起。再就是迷了心窍,被些丧尽天良的痞子骗了去,挥霍光了私房钱,再被遍体鳞伤的重新卖回这里,也是有的。姐妹们若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