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全被汗浸湿了,有风自帐间的窗口吹过,只觉得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又逢君
可能是因为前一日吹了风,傍晚时分觉得有点头疼,躺在床上睡不着就觉得更加心烦意乱,嗓子也又干又痒,我忍不住咳嗽起来。掀被起身,我轻唤:“兰兰……”
半晌却没有动静。
兰兰和如月是姬暗河从附近寻来的两个小丫头,我待她们不算苛刻,但凡能自己动手便不唤他们,年轻女孩子本就好动,因为我身体不好经常会躺在床上休息,所以估计以为我睡下了,又跑出去玩了。
于是我蹭到桌边。桌上应该有茶壶,我摸索了半天却没找到,忽然记起我睡下时如月跟兰兰嘀咕了一句刚烧了热水怕我一会儿要喝太烫,所以把茶壶放在帐外的木桶里冰着降温之类的话,于是我轻叹了一声又蹭到门口——那位置我记得,也曾自己取过两回水。
可刚刚一只脚踏出了帐,另一只脚一沉,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我心中大叫不好,双手在旁边下意识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便“扑通”趴到了地上。
我被摔得双膝生疼,一只撑了地的右手火辣辣的似乎擦破了皮儿,估计下颔也有擦伤……然而这些倒都不是让我久久趴在地上放声大哭的理由。
这是我醒来之后,第一次哭,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意识到,我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一直到死之前,我将不得不在黑暗中这般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那种仿佛被人推下万丈深渊却一下摔不到底而等待死亡的感觉让我的异常的恐惧、无助和绝望!
我只希望这一刻能刚好摔断脖子,最好摔出什么心脏病突发,是的,我情愿死!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乞求老天爷发发慈悲,让我不必再遭受那么多的折磨和痛苦,让我立刻就死。
我并不坚强,我从一个正常人忽然就成了瞎子,忽然就快要死了,我受不了这样没有亲人朋友,没有光明世界,没有希望和目标的日子。
胸口不停地痛,一下一下,随着心跳,随着呼吸——我为什么还不死?谁来成全我?
忽然一只手缓缓拉住我的左臂,用力一提,就将我托了起来,仿佛不费什么力气。一阵强烈而冷凝的气息让我不由浮现出另一种害怕,他似乎轻哼了一声——我一凛,只觉得压力取代了悲伤,声音里竟有丝颤抖:“是谁?”
那人却不吭声,见我站稳,松了我转身就走。
我竟一把就抓到他的衣袖一角,复又道:“是谁……”
他终是顿了步子停下来,静了半晌才冷冷道:“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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