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大的孩子。
“这些话,我本该过上两三年再告诉你,只是……恐怕来不及了,你心智早熟,想也听得懂,只是听进几分,我不强求。当初明哲将你送进宫去,我便不十分赞同,可他三魂已去了七魄,怕是难以照料你周全,看见你又想起你先王妃,只徒增伤心。我本想将你接到我那里,可我冯某,虽然名头响亮,人人巴结一句‘大人’‘将军’的,到底也不过是个行伍间出身的粗人,当年你不过周岁,我抱在怀里,都唯恐碰坏了你,南宁王府的小世子是何等金贵,落到我手里,恐怕养不活,便打消了念头,想着等你长大些……”
冯元吉极少这样耐着性子长篇大论,景七一字不敢漏地听着,突然发现,失去这个长者时太早,早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这个人。
“却是等不到你长大了。”冯元吉自嘲地一笑,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你生于富贵乡中,长于妇人之手,都是因缘际会,本没什么,可你不能忘了,你生来是个男人!”
景七一愣……这从何说来?
冯元吉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看过来:“景北渊,男儿生于世间,不求闻达诸侯,但求顶天立地,不求富贵荣华,但求生死无愧。我冯元吉食君之禄,愧应人一声平西大将军,做的乃是攘夷平内,守关镇贼之事,你于宫中所见的那些鬼蜮伎俩、乌糟腌赞之事,嘿,我冯元吉非不能,只是不屑!”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掷地有声,景七却久久不肯接话,灵堂内只有火盆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两人一大一小,一坐一立,沉默良久。
景七才幽幽地接道:“大将军,过刚易折。”
冯元吉一哂:“宁折不弯。”
景七恍然觉得,这站在那里的男人,比记忆中的还要高大,向来刚愎自用,不听劝,不纳言,一条路哪怕通的是黄泉也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分明是茅坑里的一块臭石头。
却……也当得起一句铁骨铮铮。
英雄末路也仍是英雄,景七自嘲一笑,倒是自己不舍得这样的人才,出言无状,唐突了他。
冯元吉叹了口气,神色柔和下来,蒲扇一般的手伸过来,摸摸他的头发:“你小小年纪,别学那些人……”
别学那些人什么?他呆了呆,竟不知该如何把这话往下接,别学他们满腹机关算计、阴鸷人行阴鸷事么?
可这孩子……和自己到底是不一样的。
“大将军。”孩子一声带着奶气的轻唤叫回了他的神智,冯元吉心里一软,心想难为他小小年纪便知道忠奸贤愚,又是为自己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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