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亭沈声道:「师父从未告诉我这些。」
终南掌教已是要跳出三界的是得道者,前尘种种,譬如昨日死,恐怕早已消散在三清殿上日复一日的嫋嫋香烟里。
执著人世的鬼魅眯起眼:「他不知道这些。」
鹤立鸡群的大师兄只要目无下尘地从他们这些天资平庸的师弟前昂首走过,留给他们一个风华绝代的背影就好。其他的,不过都是无关紧要。
「你可记得同辈中所有师兄弟的名讳?何时入门?师从何人?修为如何?」
「……」傅长亭老实地低下头摇了一摇。
韩觇的手指画著圈,最後停在了道袍胸前靠近心口的位置:「所以师兄恨他。」
无论羡慕、嫉妒、喜欢、憎恨,世间事最可恨,莫过於你将他日日夜夜挂在嘴边、映入眼里、刻进心底,而他却云淡风轻,无事人一样,从未将你正眼看过。
「论刻苦,师兄不下於他。论勤奋,师兄从未懈怠。论悟性,师兄也是聪明绝顶。但是,以天资……」那是天注定的,人心再挣扎也抵不过生死簿上那轻描淡写的一笔。只这一笔,却成了师兄一生的偏执。话题扯远了,韩觇恍恍然回过神,看了看神情专注的道士,慢慢将右手抬起,「你师父第一次看我,是因为那只香炉。」
失了一指的右手伸到傅长亭晃了一晃,韩觇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调,一字字问他:「依终南律,贼盗者,作何讲?」
傅长亭的语速同样缓慢,一眨不眨盯著他的眼,鬼魅的眼中是面容沈痛的他:「贼盗者耻,与羞辱师门同罪,断一指,逐出师门。」
「所以,这身道袍我穿不上了。」他嘴里说得轻松,始终在道袍上流连的手指慢慢压著衣襟划过最後一道,韩觇狠狠收回目光,一如当日在山门前回望的最後一眼。左手一拂,又将整个包袱盖得严密,不曾泄了一丝空隙,「乖侄儿,师叔被你逗得开心。可要我告诉你,终南的宝物法器都藏在哪儿?」
不理会他的玩笑,傅长亭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他未及收回的右手。
「你……」韩觇吃惊,奋力要将手挣脱。道者的掌心热得滚烫,炽烈得让他想起那只药瓶上温暖的余温。鬼魅性阴,只需一点点热度就能充实整个空荡的心房。
傅长亭的眼中依旧看不到喜怒。他执意拉著他的手,另一手在腕间撸过,好似三月间从湖边柳林里吹来的和煦春风,拂过两人交握的手指,擦过韩觇的手背,最後捋开衣袖,握住了鬼魅细瘦的手腕。
韩觇但觉腕间也是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却是白天傅长亭隔著门帘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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