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到了黄悦,改口道,“妖怪诡计多端”,他又顿了一下,因为又想到了黄悦,“妖怪都,妖怪都是——”他还在努力找寻合适的字眼,却听得将军很奇怪地笑了一声。
“妖怪又怎么了,你以为妖怪没感情的吗?”将军的声调有了些起伏,“何况我又不是天生的妖怪。”
裴德这下子又吃一惊:“你你什么意思?!”
将军罕见地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个故事很长,不过,元觞入妖地,总要三四日才会回返,告诉你也无妨。”话音一落,裴德听到衣服摩擦的声响,床也轻轻一晃,似乎将军坐在了床头。
齐地元家的子孙多有剑骨,像元觞这样胸口横亘完整逆骨的倒不算多,大多数子孙,仅是胸骨略有凸起,较之寻常人,更适合修剑,也更短命。当元觞还在总角之年,元觯已经是元家小辈中的翘楚。
不知不觉中,将军的声调变得舒缓了许多:“十多年前,我还是人,名叫元成,有幸服侍小姐,为小姐背剑。小姐喜着绯色长裙,喜在林间舞剑,喜使鸳鸯双剑,喜青梅泡茶,悠悠琴音——”
将军说得很缓慢,像是在重温回忆一段美好的岁月。
元觯虽然剑法精深,但处事倔强,性烈如火,自然惹了不少的麻烦。元成跟随她左右,也免不了提心吊胆,然而他最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元觯前往济北除妖,岂料蛇妖狡猾,联合了不少跟元觯有仇之人,在深山里突袭,双方遭遇,一番恶战。
“即便是如今,只要我闭上眼睛,那日依旧历历在目。”将军缓慢地说道。
元成目睹小姐被蛇妖缠住身体,她的双剑脱手而出,飞斩敌人,应声断首,可是那蛇身,无论怎么斩,结实滑腻的鳞甲就是不断!双剑只刺出无数窟窿,鲜血淋漓,但它一身鳞甲有如铜墙铁壁,任她无数的剑伤,却始终不致命。
致命的反而是它始终缠紧小姐的蛇身。
小姐因为它猛力的缠绞而渐渐气竭,元成见势不妙,也不顾自己提剑上前,几番刺砍,毫无作用,只眼睁睁看着小姐越发虚弱,危急关头,他拼尽力气一刺,手中的剑终于扎入蛇鳞之中,那蛇妖似乎感觉到疼痛,缓缓回头,水缸大的脑袋一下子探到他面前,那拳头大的棕色瞳仁,由上而下地盯着他,然后,蛇妖稍稍用力,蛇鳞一挤,竟然将元成那剑断在了蛇鳞之中。
元成手握着断剑,呆住了。蛇妖低下头,嘶嘶作响的分叉的舌头舔过他的脸,像是尝尝他的味道,又像是嘲笑他的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