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俗如此,自然不能免俗,每逢五月初五,大人小孩还是不免要五彩丝带披挂起来,家家门上都插着菖蒲艾草,户户都煮鸭蛋粽子。
屈原是何许人也,除了读书人也只有几个老人家还晓得,小孩子家家,端午不就是系五彩绳儿吃鸭蛋粽子么。龙舟竞渡是没有的,外乡人来不免诧异,可是再瞧瞧温和清静的水乡人,也就明白了,有谁见过黛玉舞剑,西施奔马?
可是孩子们是不管的,竖起鼻子闻一闻,那街街巷巷里满溢的粽叶儿香气,可不比书本上那枯燥的黑团团可爱。
青子今年十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如今这单薄的肩膀已经是一家人的支柱。爹爹走了也有些年头了,青子早忘了怎样做一个孩子,每日里娘和妹妹的口粮都是他用这副肩膀背来的,沉重的米袋子压弯了腰,用力抽抽鼻子,袋子里那大米的清香,已有多少日子不曾进过肚子了呀。
娘在家里做什么好吃的呢,青子将米袋子往上扛了扛,来不及抹去的汗水顺着黑瘦的脸淌下来,落在泥地里,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印子。不用猜,还是山芋煮野菜罢,那东西不错,便宜,也饱肚子。
可是今儿是端午,端午没了粽子,还能算是端午么。
青子不晓得屈原是谁,只记得在他还小的时候,爹爹会在这一天带粽叶儿回来,一家子坐在院子里包粽子。米缸里总还是半满的,也有屋梁下悬着的几截儿香肠跟火腿可以塞进粽叶儿里头去。水乡人家爱吃甜,可是粽子里却塞着肉。
可是爹爹去了,葬礼上头一次见面的叔叔带走了一个小盒子,娘抱着青子和妹妹哭了一场,就从那小院子里搬走了,在这黑洞洞的巷子深处一住就是五六年。青子不大明白为何忽然就吃不上饱饭也穿不上新衣了,可是娘那双幽深的眼叫他无法开口问,拍拍胸脯说,娘,今天起,我就是家里的男子汉了。
可是做了五六年男子汉的青子,也不过十三罢了。
青子卸下最后一包米,从掌柜手里接了这一日的工钱,默默的往家里走去。满街都是粽叶的清香,青子肚子里一阵闹腾。他停下来吸了口气,将裤带子束紧了,加快了步子。
米行离家不远,穿过两条巷子再过一座桥,往里一转就到。桥堍下就是米行老板的家,三进三出的院子,面街背河,从小桥上常能看见穿白衣的三公子在水榭上饮茶念书。
好歹是富户人家的孩子,就算是偏房所生,也是一身光鲜。人家都说,米行的李老板那一屋子的妻子儿子能唱上好几台的戏,可就只有这一个还有些样子,娘是小妾又如何,瞧着罢,迟早将那米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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