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便记起来,记起来我那秀才爹已经作古的事实。
也是因着我爹辞世,我心中难受,出去散步,碰巧瞧见了那条作孽的小蛇,也是因着我心中难受,兼之年纪尚小,不懂排解,便将那条小蛇当做排解的对象,以至于十分混账地捉住它的尾端。
便有了被那恼羞成怒的小蛇痛咬一口的结局。
我虽年幼,到底也懂得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是以对那作孽的小蛇,并不十分怨恨,反倒从此之后,落上个奇怪的毛病,再也见不得如蛇一般细长凉滑的物事。
被蛇咬伤加上秀才爹的事,已让我备受打击,然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我娘沉默着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玉鸣,那条蛇身携剧毒。”大约是怕我受不住打击,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身上的蛇毒,并未清干净。”
再没有比这更叫人难过的事情了。我看着自己已然被处理好的小臂,臂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酸麻也不复有,若非上头那个齿印,我简直要忘却自己曾被蛇咬的倒霉事。
到底是年纪小,凡事不及深想,我的目光渐渐转到这个不曾见过的华美宫室,画栋雕梁奢华之至,多少人求之不得。我却莫名地觉着寒冷,不由往衾被里缩了缩,触及我娘担忧的眼神,便皱眉道:“我想回家。”
本以为她会轻抚我额发而后领我回家,不料她只是为我掖掖被角,温和笑道:“我们于凡世住了五十余年,如今你爹不在了,娘也理应回来,担起族里的担子,你自然是要跟随娘的。”
我看着她难掩憔悴的面容,欲脱口而出的话便默默地咽下了。
与我那秀才爹住在一起时,我便知道自己并非凡人,不只是因为年岁渐大,自己身量仍未拔高一脸稚气仍旧未脱,也不是因为秀才爹一日日衰老,我娘却发黑肤白容貌依旧。
这些是之后渐渐发觉的。
最初引起我注意的,是自己脑袋上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与身旁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我长了两只与众不同的耳朵。每每出门,我娘都要寻一顶帽子戴在我脑袋上,那时我对此十分不解。在我看来,这个没什么好遮掩的,反倒应该大大方方任人欣赏我的与众不同。
事实证明那种想法是个多么大的错误,我偷偷摘下帽子后,迎来的不是众人的欣赏而是惊慌,那群人不住后退口中嚷嚷的无非是怪物妖孽。于是我便明白了,这一点与众不同从来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我需要做的只是戴上帽子,不叫人任何发觉我的不同。
好在上天待我不薄,那对儿奇怪的耳朵只陪伴我到五岁,便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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