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世界终于安静了。
整个过程中莱维因父子都目不转睛地向上张望,直至四周的嘈杂声完全陷入死寂,头顶上也不再有银光呼啸而过,加拉哈德才勉强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被狭小的空间挤压的四肢。我们没有撤除结界,但显然这对父子较之刚才已经轻松得多了。
“拜托,老爸,”加拉哈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我们不是站在希斯维尔这边的么?”
“拜托?我才要拜托你!”莱维因先生大口喘着气,一手叉腰,一手扶着放审判文件的小桌台站起身,“要是那家伙还有足够清醒的大脑来分立场,就不会这么做啦!”
事实上,如今的我们命悬一线,前途未卜,困在一个小小的结界里动弹不得。然而这对父子的谈话却几乎让我笑出了声。
于是我也站起来准备透口气,扩大了结界范围,好让我们站得宽敞些,思考下一步对策。
然后我僵在原地。莱维因先生凝重地看了我一眼,加拉哈德倒抽了一口气。
那位制造了这场惨剧的黑色神明静静地站在大厅的另一端看着我。教团的一侧建筑被整个打穿了一个洞,风灌进来,黑色的衣摆上下翻飞,四周建筑和人体的碎片遍地杂陈。而他立于断垣残壁的中央,与身后的风景竟然形成奇异的决绝美感。
我从未想象过这样的他,似乎一层戴了二十年的面具陡然剥落下来一般,一切的温和得体都成为过时的错觉,生生在我脚边碎裂。我忘记了一切,只切肤地感到某种支撑他生活中美好念想的事物坍塌了,之前我一直不愿面对的那个阴影中的,幼年丧失双亲,与旁人的口水和养父母掺杂了其他感情的目光挣扎搏斗了二十年的他回来了。那是地狱中的黑暗神祗,是堕落的启明星,是玫瑰失去根的样子。他仍然那么俊美,美得尖锐而苍凉,漂泊,美得我心如刀绞。
他看我的目光如此宁静,穿过半个大厅直直捅进我的心脏。那一瞬我有种错觉,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做了什么,多少曾经迫害过他和他的家族,为他本应洁净美好的童年抹黑的人得到了报应,成为了他的手下冤魂。他只在看着我。
雷格勒斯…雷…
我全身颤抖,默念着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此刻我打定主意,如果他要伤害加拉哈德和他父亲,我会尽全力阻止他。我不想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