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谙达跑的飞快,才转回目光,有些迟疑地问了句,“要不奴才这就将他送入厨房做个陈皮兔丁,十分酥烂软绵还开胃。”
小六抽出一把点漆折扇,敲了敲躺久有些发酸的后脖颈,复有趴下,声音有些发闷,“‘四哥’都不会瞧上它,我吃它干嘛,我在这呆了一晌午,这家伙竟然也呆着不挪窝,孺子不可教也。”
台吉赶紧将人抱下,让人取来才冰镇过的酸梅汤,思量了会,只盛了小半碗,递了过去。原以为六爷会吵着再要一碗,哪知一声不吭地喝完后,又软了回去。
整个围廊都用冰水镇过的竹席拦住,只留个几处晒不到太阳的通风口,外头也是早就移植了吸暑的植被,虽比不得在避暑山庄,却也绿叶成片,碧波翻动,竹雅阶凉。
小六睡意浮浮沉沉中,只觉得一直在扇着的凉风忽地没了,不舒服地动了动脚腕,将赤着的脚丫子垂到地面触了触,又舒服地蹭了蹭,继续睡去。
身穿朝服,外罩褂子的四爷,紧捏住发出声响的翠玉朝珠,一路疾走而来,远远看见廊上趴睡着的人后,才脱靴放轻脚步,迎着同样小跑过来的台吉,压声问着,“怎么了,可有哪不对?”
台吉抬眼又垂眸间,瞥见四爷满面潮湿,朝服也浗湿发皱的样子,后退几步,先是递上一块湿手巾,眼看着擦完汗的四爷,面色稍松,眉眼也不再凌厉,才转手将搁在冰盆里的手巾,也递了过去。并将六爷对兔子的评价复述了一遍。
四爷将冰凉的手巾贴在脸颊上,轻手轻脚地往小六处走了几步,眯眼细看了会睡着的神情,心中稍安。又看了眼紧贴在身上,黏腻的难受的朝服,一边解着,一边声音平稳地说着,
“皇阿玛说一不二,连带着不能一起去避暑,他是心有埋怨委屈,却不好说,心里憋的。也怪我一直都没来看他,但皇阿玛的人一直盯着,今儿个要不是小十三在外面闹,一样不好进来。
不过这半年来,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爷大婚前一晚就将他接走,至于代替六爷的那人,你也不必挂心,已调养得当,除了你们,一般人是看不出的。”
台吉接过四爷递过来朝服,颜色深细看不出什么,手一摸上去却能感到不少细纱,就像沾染上了东院墙那边专门辟出来种芝兰的细沙地。
疑惑地多看了几眼,上面不但潮湿,下摆与袖口处已蹭脏,纱制外褂的腰部还有几丝皱裂,刚折了几折想要问:可要去取许久没穿过的常服时。
脑袋忽地一蒙,惊讶至极的声音已不可控制地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