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地腹诽了一句曹操的喜怒无常,司马懿索性膝行两步到他近前跪好,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曹操倒也不是想故意找他的茬,看他态度恭顺便没再说什么,又指着那鼎香炉开始问道:“看清楚了,可知道这是谁的东西?”
煞有介事地盯着那香炉端详了一番,司马懿应道:“看清楚了,是主公您的东西。”
冷笑一声,曹操追问道:“当真看清楚了?”
点点头,司马懿回道:“看清楚了。”
半晌无声,司马懿这下是真的开始明白为什么邺城那位世子老是跟只惊弓之鸟似的了,摊上这么个父亲,任谁都得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好在曹操这次没有把他晒得太久,只隔了一会儿便兀自道:“这是荀令君生前的爱物。”
闻言,司马懿不由抬头多看了一眼那香炉,只可惜还没把那上面的花纹看明白,曹操就又开口了,“文若跟孤有二十余年的交情,如今,这江山里有半壁是他的功劳。”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继续道:“他和孤共同进退的样子,恍如昨日,可惜啊……”叹了口气,曹操转头看向司马懿,轻描淡写道:“他死了,所以,他的爱物就落到了孤的手里。”怀念的字句,却没有多少怀念的感情。
背后陡然一凉,司马懿避开那双犀利的鹰目,转而将目光又投到香炉上。外界那些关于荀令之死的传言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他本人也从荀彧身上总结出了血的教训,生怕哪天触了眼前这人的逆鳞。只是不知曹操今日中了什么邪,抓着自己说起了这几件事。有些不安地想着,司马懿仍是一丝不苟地跪着,嘴上“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二十余年啊,还不是孤一句话的事。”曹操说话的声音不大,也没什么起伏,叫人听不出悲喜。
但司马懿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立刻摆出了更为驯服的姿态,“臣定当为主公、为我大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曹操突然伸手掐住他的侧颈,一字一顿道:“是为子桓!”手上力气重了又轻,轻了又重,一直到感受够了那颈上血管搏动的感觉,他才放开手,对着那张挂着汗却依然波澜不惊的脸道:“下去吧。”
“臣告退。”规矩地行了礼,司马懿起身退下丹墀便转身往殿门外去了。谁也不知道他明白参悟了些什么,又有了些什么新想法。
曹操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融进了殿外正盛的日光中,不只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