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接话,只兀自用手扣住曹丕的脑袋,替他遮挡了些光焰。
沉寂了一会儿,曹丕瓮声瓮气道:“曹植悔过的上疏一封接着一封,想来,这次来朝见,他们必不是一时兴起。我在许昌时就得到密奏说太后私下没少往鄄城派信使,这才下了道‘禁预政诏’侧击她,到底也没禁住他们母子连心。子建入见清河长公主时,我便派人去遣他回去了,可他还是一再坚持,前些日子,母后也来找我哭诉,真是配合得好。”幽幽叹了口气,又道:“我本想,这辈子既然已经闹得相看两厌,与其继续虚与委蛇,倒不如老死不相往来,可偏偏……”抬头司马懿深沉的目光,曹丕自嘲地笑了笑,“你说我是不是妒忌子建更受母后宠爱?”
失笑地摇摇头,司马懿把他的头按回怀里,颇为无奈道:“这都成你的心病了。”
低笑两声,曹丕重新坐好道:“也罢,朕便准许他们入宫觐见,了他们一桩心愿。”
映在司马懿眼中的烛火猛的一跳,带着一丝杀气。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他暗道,太后,似乎是个不错的工具。
将狼毫笔举到半空中,曹丕懒懒道:“念给我听,我口述,你代笔。”
“诺。”接过笔,司马懿开始低声诵读折子上的要点,等曹丕想好,再照他的意思在奏折上注上眉批。
殿内的滴漏响过了几轮,红烛滴下的烛泪在烛台上积了厚厚一层蜡,两人一个说一个写,倒也有些乐趣。除了中间传了次晚膳,两人竟从黄昏一直批阅到了深夜。
精炼着把奏折上的内容念了一遍,司马懿等了半天却不见曹丕有反应便低头去看,却见他像只猫似的窝在自己怀里,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头,司马懿刚想放下笔把他抱去榻上睡觉,就听曹丕迷迷糊糊地开了口,“唔……仲达,还有多少折子没批?批完……再睡。”
之前因为有几份奏折比较难拿,花费了许多时间,以至案上现在还残留着十来本没看的折子,司马懿看看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又看看那一小摞奏折,不无心疼道:“不多了,明日再看吧,看你都困成什么样子了。”
“不行,明天还不知道又有多少新折子上来呢。”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曹丕努力想要睁开眼,可重如千斤的眼皮就是不听话。烦躁地在司马懿怀里胡乱地蹭了蹭,他终于放弃般地哼唧道:“你看着批吧,不重要的事就不用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