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曹丕晦暗难明的脸色,老太医几乎能够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曹丕没有犹豫太久便开口道:“朕要回洛阳。”眼含歉意地对上老太医的目光,他解释道:“伯仁与朕情同手足,他到底是因为朕才……”深深吸了口气,“朕必须回去看看他。”
知道自己拦不住他,老太医跪地道:“臣请随陛下左右”
“爱卿快快请起。”扶起他,曹丕欣然道:“爱卿有这份心意,朕自然高兴。只是您年事已高,朕实在不忍让您老人家跟着受颠簸之苦,而且……”眼底透出零星的张皇怅然,他继续道:“这些年,很多人跟着朕从这里去了洛阳,人心易变,人事易分,见得多了,人也就不一样了,朕也开始看不清他们了。”拍拍老太医的手,曹丕低沉着声音道:“爱卿还是留在这里,替朕守着这些旧物吧。这样,朕每次回来,还能看到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东西。”
与他僵持了片刻,老太医还是妥协道:“臣遵旨。”想了想,又补充道:“陛下,您的病,万万小心养护,否则,不出两年……”躬身埋头,他没说完后面的话。
低垂的眼眸里涌动着暗潮,曹丕蓦然想起了在他还是五官将时,一个叫朱建平的方士说他寿当八十,至四十时当有小厄。默了半晌,他吃吃笑道:“建平所言八十,说的大概是昼夜吧。”摇摇头,曹丕迈步往殿外走去,边走边道:“爱卿放心吧,朕还会回来的。”
然后,老太医再也没能见过曹丕。
他一去不返的背影和翻飞的衣袂,成为了他在老太医眼里留下的最后影像。
雨雪霏霏,帝王车驾缓缓停于将军府前。掀开遮帘,曹丕挥开左右伸来搀扶的手,径自跳下马车,连伞都顾不得打便往将军府里去了。
“陛下,父亲就在里面歇息。”将曹丕引到夏侯尚的卧房门前,夏侯玄停下脚步道。
“有劳。”手扶在漆雕门上,曹丕随口应了一声。
“陛下言重,请——”将门推开,夏侯玄恭敬地朝他一揖,随后便默默退下了。
掸了掸肩头零星的雪花,曹丕缓步走进内室,望着病榻上枯槁的人,他出口的声音有些发颤,“伯仁。”
木讷地大张着眼睛盯着帐顶看,夏侯尚并无反应。
疾步走到他床边,曹丕又唤了一声,“伯仁。”挨着床沿坐下,他握住夏侯尚露在锦被外的手,轻声道:“伯仁,你看看我,我是子桓啊,你看看我。”
良久,夏侯尚似乎有了些许反应,眼珠往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