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呼吸,眼睛却十分干涩地哭不出来。
悲伤是比喜悦更容易传染的情绪。
桐岛生并不是从没见过生离死别的画面。他还记得在很久以前,在另外一个世界,宗像亲手杀掉周防时那个如冰霜般冷酷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他从来没有强烈情绪变化脸上的悲恸和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殷红的血一样鲜明,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让人看着好像被什么攥住了胸口。
很快宗像的脸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他擦干手上和刀刃上的血迹,转身离开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但他的表情,阿生却到现在都一直记得。好像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在眼前。
那张脸似乎隐约和让的脸重合。
阿生和马可的交情并没有深到让他为他哭,但他看到让的难过却也跟着忽然难过起来。
他走到让身边和他并肩坐下,几度开口想要说点安慰的话,但却发现话嘴边却完全发不出声音。就连最简单的“别难过了”他都说不出,况且即便说了这样简单又形式化的几个字又能有什么作用?他发现有的时候语言也可以是如此苍白无力。
阿生屈起手指用指节碰了碰让的手背,让的手很冷,而他自己的体温却难得地要比让的温暖。
让空洞的眼睛微微一动。
趋近温暖的东西是人类的本能。只是一点点温度便使让从迷雾之中倏地回顾身来。
似乎前一秒他还深陷在错乱的时空之中眼前满是和马可相处时的回忆以及自己的大脑臆想出的马可的死状;痛苦像是蛛丝,他越想要挣脱就黏得越紧,到最后粘连成茧让他无法脱身——而下一秒,他的眼前却骤然一片清亮,漂浮在半空中的虚脱感消失了,他能感觉得到手背上传来的人的温度。
异常鲜活。
让侧过头看着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表情是从来没有的安静,他的眼睛即便在月关照射不进来的林中依然如光源般闪闪发亮,其上覆盖着一层水汽,看起来湿润而朦胧。
阿生发现让在看他,于是主动转过身用自己的额头蹭蹭让的脸侧。那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似乎人类在语言匮乏的时候便会下意识遵从本能的驱使,那种举动足够原始却能容易产生触动。他像个温和的动物。
柔软的头发擦过让的耳根,接下来的瞬间他感到温热的皮肤贴上了自己的太阳穴。那一刻他似乎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血管在剧烈地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