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阳光融融,锦秀坐在金黄的铜镜前,那篦子梳着头发,怎的一连气梳断下来好几根。扯了扯断发,语气就不友善,问香兰:“皇上这会子人在哪?本宫这一头青丝,从前可最得他喜欢,近阵儿也没少注意保养,倒显枯糙了。”
香兰伺候在一旁,连忙奉承道:“回娘娘,今儿天晴,万岁爷正在御花园里小憩,几个主位娘娘都在。冬天干冷,都这么抱怨来着,回头奴婢给娘娘加几盆水植养养湿气就好了。”
锦秀听了便起身往广生左门下出去。
……
难得晴天好,两旁和风暖阳,万春亭里丝竹声轻幽,是乐坊的女工在抚琴。廊下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在数蚂蚁,时而传来几声稚嫩的笑语。本朝天子广开枝叶,后宫子嗣颇丰,笼统一算公主排到第七、皇子排到十二,加起来得有十九了,都是蓬勃朝气。
“咳咳……”皇帝端坐在正中的锦椅上,时不时溢出几声咳嗽。过年就四十有四的楚昂,脸庞依旧是那般英隽,骨子里油然而生的清贵,却从肤色里微微显出来几许青灰的倦惫。
自从去年大病了一场,今年一入冬就咳。
德妃在旁听了,不由体恤道:“冬日天寒,皇上仔细龙体安泰,夜里头别秉烛太晚,眼下太子爷回来,许多事儿正可以交给殿下去办。”
张贵妃想起自个的老二,听了就酸溜溜:“倒真是交给太子了,如今这朝堂和后宫,哪儿不是太子的人。进宫禀事的不去养心殿,直往他宁寿宫里拐,本宫这里想换批炭吧,打发人去问,徐太监也不在了,一拨子老人被他换了新面孔,要个炭也不买脸,瞧这差事办得妙。”
呵,她景仁宫里勾搭柴炭司,每年冬天都合伙克扣贪赃,这事儿也好在这叫冤。
锦秀一袭玫紫宫裙款款而来,听了这话不由扯嘴角。但也唯有在对待太子的事上,她和张贵妃才能够站到一致了。她是没想到楚邹去一趟浙江回来,手段竟能犀利如此的。当初借着滑胎谋算了一把,原只当他必将又一蹶不振,不料小子竟是破釜沉舟青云直上,更把陆梨丢去了一边,这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人最怕的就是心无挂念,一无挂念便意味着捏不着软肋。
想到戚世忠连日的要挟与抱怨,锦秀眼底一暗,偏含笑启口道:“贵妃jiejie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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