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筷子重重一放,甩袖走了。
我一头雾水:他今天去成德殿吃炮仗了?
……
午后的日头忽然浓烈了起来,我掰了一点香饼丢进熏笼,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床榻上重重叠叠的纱帐垂落,清风徐来,如水波般微微晃动。我见东方似乎睡熟了,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掩上门。
长长的回廊宽敞又安静,两边花树繁茂,我踏着参参差差的树影走了有两盏茶时间,远远瞧见了飞阁凌霄,回廊曲折,一顶紫竹水榭临在水光如镜的莲池上,我加快了脚步。
这就是任盈盈住的地方。
院子里两三个穿得还算体面的婢女坐在台阶上聊天绣花,我扫了一眼,没看见老庖厨的女儿,上辈子这姑娘我也认识,说起来有些汗颜,当年黑木崖上的漂亮姑娘,除了任盈盈,几乎都被我招惹过……
我上前找那些婢女搭话,其中一个懒懒散散地向我指了指东边一个小门,说那徐姑娘被圣姑罚着干活。我道了谢,找过去。
门后果然有个人,正背对着我蹲着,在日头下翻晒着任盈盈七八双绣鞋。
“你就是徐伯的女儿吧?”
那女孩回过头来,清秀的脸上还有点青肿,两只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她有些怯怯地打量了我一眼,因为前几天东方说‘别丢了本座的脸’,甩给我几件体面的新衣,所以我近日来都穿得十分人模狗样,已经看不出是个杂役,她便有些拿不准我的身份,小声问:“公子是?”
我蹲到她身边,温和道:“我是内院的,与你父亲共事,他托我来给你送点药。”
“原来是杨公子……”她的脸突然红了,很羞涩地低下头去。
我吃了一惊:“你知道我?”
她更羞赧了,低头绞着衣角:“爹爹跟我提过……”
我心里暗骂一声,瞧她这副情态,那老头不会直接说那杨莲亭是老爹给你相的丈夫吧?
表面上却还是得维持着笑容,我将木盒装的药膏递过去:“这是你爹托我给你的。”
小姑娘脸蛋红红的,看也不敢看我,伸手接了,如蚊呐般小声说:“谢谢杨公子……”
她这样让我很有些尴尬,我只好一边与她搭话,伺机打探这院子里的事,一边移开目光,阳光明晃晃地洒落在地上,我的视线停在小木架上晒的几双鞋上,心中不由一动。
“那是圣姑的鞋吗?”我问。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圣姑马上就要换的。”
“绣工得真精巧呢。”我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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