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们不能琴棋书画和谈人生,一说这些,他就很不耐烦,就如他当年 那辆可怕汽车的颜色一样,他偏说汽车是将人载到目的地的、性能好就好,外形什么重要。 奇怪的是,他又爱看崔苔菁,这位敬业的艺人是他的专情歌星,崔苔菁并不实用— 对他。
他不看我写的文章,他对我的稿费,却付出了极大的欣赏与关心,常常叫我:“捐出 去!捐出去!”
看我捐得多了些,又会心疼,背地里噜噜苏苏,说我对己太节俭。当我下决心要买一台 录影机的时候,他怕我后悔,当天便替我搬了回来,又装又教又借录影带,然后收钱,含笑 而去,说我对自己慷慨了一次,他很愉快。
我骂他是一种一生的习惯,并没有存心,那次坐上他的车子,他将我一开开回了童年的 老家老巷子,叫我慢慢走一次,又在老里长的门口徘徊,里长不在家,他有些怅然的离去。 这个人,我不骂了。
可是叫他去看林怀民的云门,他不去呢,他宁愿去万华看夜市。这些地方,我也不怪 他,因为万华我也爱去,一个又杂又深又活泼的台北。我又想,金庸小说可以看吧,他也 不,他看别人的,那种催眠的东西。我也想,我的书不可读,“娃娃看天下”总可读吧,他 不,他却看卡通片。
学校开母姐会,他不是母也不是姐,跟着太太,打扮得整整齐齐去看孩子的老师,竟然 还敢说话,请老师少留功课,他不要孩子太用功,只要他们有一个快乐而糊涂的童年。那个 可敬的老师,对他居然含笑而尊敬。功课果然留少了,少得适可又合理。
前几天,圣什么诞节的,姐姐为了给小弟的孩子一个未来的回忆,兴冲冲的抬了一棵树 来放在父母家,鬼鬼祟祟的在树下堆满了各人的礼物,全家十几口,每人都有一个秘密在树 下。那棵树,披头散发,红绿灯泡一闪又一闪。我一看便生气,尘世艰辛已久,磨人的事已 经够多,再来应景,也去买礼物送家人,万万没有这份精神与心力,我很难堪,也真,也做 得脸皮够厚,二十二日便逃离了台北,不回去过什么节。走的时候,自圆其说:“心里爱就 够了,表面的不做,雪中送炭胜于锦上添花。”小弟回了一句:“你不做,人家怎么知 道?”我走了,走到中部乡下去看老厝,没有回来。家里太吵,精神衰弱。
那个他,却存心要给他一样东西,不为过节。他也坦然,说:“我不要皮鞋,我要皮 带,你送,我干脆指定。”
于是,大街小巷百货公司去找,要一条全台北最漂亮的皮带送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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