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走出了林子,另一个山谷出现了,那一幅一幅田野,如同各色的棋盘,梦一样在眼前展 俊。贝尼跳起来,往栗子树上拉,我们剥掉青栗子的芒刺,就生吃起来。第一次才见面的, 却十分自然而友爱。
“村里一共几个人?”我说。“三十几家,五十多个吧!年轻人都走了,田产不值钱, 活不下去。”“望弥撒的多不多?”“星期天早晨全会来。你知道巴洛玛和夏依米最恨教 堂,说是虚伪。她不来的,小孩也不来,可是她又是有信仰的。”“虚伪吗?”我反问。 “村里人的确虚伪,上教堂来坐着打瞌睡,讲邻居坏话,这是一种习惯,不是信仰。”“你 到底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村里做什么?”贝尼笑了笑,说:“做神父啊!”那副神情,十分淡 漠。他是因为家贫,自小送去小修院的,是母亲硬送进去的,就成了这一生。“可以再多做 一点事?”我说。他笑笑,说:“人们不大需要我,临死的时候,才想起来要一个神父,平 日要的是面包。这东西,我自己也要,一份薪水养爸爸、妈妈还有三个弟妹,你说我们在吃 什么?”我不说话。贝尼又说:“有几个月,我去城里做兼差,主教知道了,说要对教区专 心些,后来只有不去上工,才不讲了。”我知道,贝尼一个月所得的神父薪水不多,巴洛玛 告诉我的。他也养家。村里没有人给教堂奉献的。
附近有牛铃的声音,南的口哨是把手指放在口里吹的那种,尖锐而急切的传过来。贝尼 一低头,匆匆走了。中午吃过马铃薯饼,我说要进城去买东西。巴洛玛要跟,夏依米脸上很 快乐,傻子似的。巴洛玛被我们架上车,她自己走的,很吃力的走,神经质的笑个不停。
那天进城有如提早过圣诞节。火腿、香肠、腊肉、乳酪、蛋、冰淇淋,还有糖、油、 酱、醋、咖啡、茶、面粉、毛衣一大车装回来… 。大家都开心得不得了。晚上开了一桶 酒,强尼喝醉了,拿起西班牙北部的风笛叭鞍鞍的吹个不停。“我们去教堂玩,我们去坟场 看鬼火,走嘛走嘛— ”巴洛玛叫起来,我们拿毯子把她包扎好,抱着,开车往坡下冲,一 路叫下去,村里早睡的寡妇一定吓死了。
“小时候,我们四个姐妹就坐在这一条条板凳上打瞌睡,有一回板凳突然垮了,我跌得 四脚朝天,妈妈立即上来打,口里念着圣母马利亚、耶稣基督、天啊!巴洛玛,你的内裤给 人看见了啦呀— ”巴洛玛在教堂里大笑个不停。幽暗的教堂只有一盏油灯点在圣母面前。 我跪下去,急急的祷告,很急,因为白痴在拉人的辫子,不给安静。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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