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妮斯的丈夫是个看上去绅士又君子的英国工程师,当他回家来时,会喊我去他们家吃 吃晚饭,喝微量的白兰地,谈谈彼此的见闻和经历。我发觉但妮斯的丈夫非常有涵养,对于 太太老抱怨钱不够用的事情,总是包容又包容。爱她,倒不一定。苟安,也许是他的心理。
总之,在但妮斯开口向我借钱的时候,她的衣服、鞋子、首饰和那一群高贵的狗,都不 是朴素的我所能相比的。
我没有借给她,虽然她说连汽油钱都快没有了。我叫她去卖首饰和狗。
那时候,突然发觉,但妮斯养了一个夜总会里捡来的情人,他们两个都酗酒。只要但妮 斯的先生一回家,那个男人就消失了,等到先生这一去两个月不回来,那个男人就来。慢慢 的,我就不跟她来往了。
有一个黄昏,但妮斯突然又来找我,看上去喝了很多酒。她进了客厅坐下来就哭,哭得 声嘶力竭,说那个男子骗走了她的一切,包括汽车都开走了,更别说那一件一件皮大衣了。 总之她先生就要回来了,她无以解释,连菜钱都没有,她要去跳海了。
我只问了一句:“你可改了吧?”
她拚命点头,又说了一大堆先生不在,心灵极度空虚的那种话,看上去倒是真的。
“我丈夫也在非洲,我不空虚。”我说。
“你强啊,我是弱者,没有男人的日子,怎么活下去?”她又哭起来。
我拿出支票簿,也不问她数目,开了一张可能范围内的支票给她,她千恩万谢的走了。
不多久,我听说他们夫妇要回英国去离婚,我跑去找她,但妮斯没有提到欠我的钱,只 指着一排排高跟鞋说:“你挑吧!”神情很不友善。
我怎么会要她的鞋子呢。神经病!
就在这个时候,但妮斯的丈夫走出来了,神色平静,显然不知道我借钱给但妮斯的事。 他手里卷着两块羊皮卷,说:“这是我搜集的两块羊皮,北非‘茅乌里它尼亚人’古早时用 天然色彩手绘出来的极美的艺术品,留下给你了好吗?”
展开来细细一看,我惊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东西,我在巴黎罗浮宫里看过类似的。
“你真的要给我?”我说。
“是你的了,你也许不知道,在但妮斯这些女朋友里,我最敬的就是你。”他说。
“敬我什么?”我很吃惊。
“敬爱你的一切,虽然我们没有讲过几次话。请告诉你的丈夫,他娶到的是一个好女 人。”
我不知再说什么,与这两位即将离婚的夫妇握手告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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