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种无声而湿润的境界。
天热了,我们把床架子拆开来,掮到河滩上去晒,床板到河水里浸一浸。我小时候一家人住在闸桥河边上,那时候洗这些大件的家俱,实在是方便,河大,码头宽,腾得出手脚。我和英子住到郊区时,大河当然没这么近了,但房东的屋脚跟前,还有个半亩地大小的池塘,我们就把东西掮到池塘旁边,一样样洗。那可能是县城周边的很多被填没侵占的小河鱼塘中间最后一两个鱼塘了。塘里面鱼竟然还很多。小个子房东竟然有时还拎一根鱼竿,直挺挺站在家门前的河塘边上钓鱼。他那鱼塘河对岸就是一幢还没峻工,高耸入云的大楼。建筑垃圾像落雨一样从脚手架上哗哗落下来,打桩机砰然敲响,河里的鱼那还有心思吃食?塘面清澈宁静,微风从水面上吹来,英子的脸上泛起一层惬意的笑意来。
早上我们没有洗脸刷牙的地方,房东家找不到水池。最初的一礼拜,我俩就开开后门绕到那个池塘边洗脸。我还记得我们站在湿塌塌的河滩上。刷牙时牙膏沫沫一摊摊掉到脚下泥地上去。天冷,牙膏沫沫冻得簌簌抖,不知为什么,白色的牙膏沫沫令人心神不安。我俩边刷牙,边看着对方吃吃地笑着。晨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在青果路那边,我们有一个公用的贴墙的水池,但一大早起赶着上早班的邻居太多了,那个水池常常被人挤满,洗脸刷牙只好跑到井台上去。有几次,我们脸朝下冲着墙角的阴沟漱洗。白色的牙膏沫沫掉落在积了一层青苔的砖头地上。这一连串印象特别鲜明。牙膏沫沫会带来不同的空气和环境的味道。就如同各地寄达的信件上面盖了不同的邮戳。青果路那个老宅院的天井里,英子还像个小孩子。脸皮薄得让我跟着难受紧张。早晨刷牙,只要有人从附近,从她身后经过,她就像衣裳被剥光了一样浑身不自在。脸变得煞白,表情像个小偷被当场逮住。在郊区河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