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由近至远的声音以及在我们身后,新建城区一下又一下的打桩机声。广阔的田野几乎尚没露出冬麦的嫩青色。土地还是褐黄色的、黝黑的,是一年中最深沉苍凉的色泽。枯瑟杂树、苇草的小河边,尚能窥见一蓬蓬横阵,不久前积融着的白雪。夜空充满了针砭人肌肤的霜寒的白光……
“后头冷吗?”我问她。
“不冷。”
“手好,好抱着我的……”
顿了顿,我见她没反应,又说:
“手好抱着我的……“
“不要……”
“好热点,还有一长段路呢。”
“我屁股也坐疼了。”
“再坚持坚持……”
我右手脱掉车把手,默默伸到后面,搜索她的手。我把她的手拉近过来,搁在我腰里面。她的那双小手可爱、委屈、畏葸不前。手上弄出些胆怯的响声。乡间土路“嚓嚓”地从车轮胎下飞过。我俩都戴着手套。她忽然一把扯掉我右手上那只纱手套(动作恼怒),在我的右手食指根和中指根上亲了一下,又亲一口手心。
……
她轻轻一口,含住我的心。柔嫩发烫的嘴唇像铬铁般印上我记忆的肌肤。
忽然,我的手被移近了她的脸庞,摸到两行无声的热泪……
那一晚的记忆,出现大段的空白和寂静,突然有凛洌的旷野黑压压一片,朝头顶压下,旷野上生长着大片忍耐着缄默无声的庄稼。天边的村舍轮廓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闪烁。一条宽宽的河流出现在我眼前,远看,是天上的星空带,辽远的银河系;近看,是一条运河支流,叫“白屈港”。我们的双手脸颊都被彼此的泪水弄湿了。我不知道其余学生去了哪里。我好一阵子思索,才弄明白俩人何以置身于这片旷野。一条阔大的土路静静,泛着冬夜的月色。大路前方空无一人。除了她,大路,我自己之外,其余的一切仿佛都已远离,都恍若隔世……课堂、单位、家、童年。一切都在旷野黑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