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亲近她的机会)。可是她话说得真多,简直有点滔滔不绝,插也插不进。仿佛她久没有这样没遮拦地跟人说话了。
我们眼门前仿佛有一条星空的漩流。我还记得月色中几条飘浮在旷野之上发白的水泥桥梁,此后便是黑沉沉的寒冷乡村。推车子过桥时人的声音特别响。她问我走夜路怕不怕,这本该是由男人去问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可是她率直说不怕。她的家就在类似的乡下村子里。自己砌的两层楼屋。砌房子那年她上初一,帮家里搬砖头搬得手都磨出了老茧。那晚我们俩第一次手捏着手,她温柔的小手依偎在我手里,比城里娇生惯养的小姐的手有力多了。手掌处有层薄薄的老茧。这双手第一次朝我提示了她的性格。
第三部分两把吉他(5)
我们的年轻快乐和四周黑沉沉的旷野阡陌一样深沉有力。我们的身心几乎和那里寂静深广的田野融合在一起。当我们肩并着肩走过子夜时分“嚓嚓”响的乡村土路,头顶的星空离我俩是这么近,我这才意识到,星空始终有一付比人类更年轻的面孔,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都没有像在那一晚那样挨近过这名远方海边的希腊少年清秀的容貌。我一生从未像那一刻那样接近过飞翔。我们有着最轻盈的手,最快乐的憧憬。我们有贮满着幸福愿望的身体——而所有这一切,都变成了在尘世间彼此相爱的急切。有好几次,让脚踏车停在长满草丛的路口,我们俩紧紧地拥抱。在我的记忆里,那一晚就像一个不为人知的神话,我的一生就像一枝火炬第一次被点燃——在茫茫旷野上……
她那时在县医院某个部门上班。住在医院家属楼后面一排简易平房。半夜过后,我们走进城区,慢慢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缓步过去。经过了几条黑夜里辨别不清的小弄堂,我突然觉得医院离我们已经不远,不由得一阵沮丧。分手的时刻快要到了,而那似乎是不可能的,黑暗中她仍用她那双快乐得亮晶晶的眼睛朝我说话。她变得比在乡下土路上时更加兴奋,活泼得有点顽皮。这个时候俩人怎么可以分手呢?各自回到一个对对方来说还完全陌生,也看不见的一间小屋子睡觉?这简直是残忍!我的脑子比刚才更糊涂了。我们经过了一条医院外围墙下的小巷,已经闻到夜色中的开水房,福尔马林的气味。她明显忐忑不安,再次显出慌乱的拘谨,一个劲说:“不会有同事这时候出来吧……”已经是后半夜,她还在担心她的同事!令我十分吃惊。路灯下,她的脸红红,似乎欢喜于这一份冒险。“回去吧”她说,声音像个长大了的女性。“不要,再送送你……”。“我真的到了!已经从前头的大门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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