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谁时,她明显地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并且流露出对我的同情遗憾。
“哎哟,吃晚饭时间她还在这里的……你要是再早一点来。”
她说,同时用亮澄澄的眼睛盯视我。
我心里响起一阵懊恼的叫喊,可是,我仿佛已走过太远的路,疲累不堪了。我从冯建英的房间里闻到了那股使我陶醉的爱的气息,夹杂着她身体的气息。我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已走到了她平时睡觉的房间,甚至那张小床前……
“对呀,她就睡那张床。你看,她下午还睡在那里——”老妪在她床沿边稍稍欠了下身子,“今天她上早班,也有可能回乡下家里了……”
“平常就你们俩个人住?”
“就俩个。床倒是有很多空的——”
那是一排排标准的宿舍区上下铺床位。冯建英的床位在下铺,紧靠着老妪这一头。床上的被子是带有花格图案的暗红色土布被套。叠放成窄长的一条被窝形状,枕旁边有几本书,一本白色的《索德格朗诗选》,另一本是我格外眼熟的笔记本,上课时常带到课堂上,这张床周围有一种女性的秀丽气息,在昏暗的电灯光下显得孤寂而不羁。格外地使人怜爱。刹那间我感觉自己比以前更熟悉了解她,也更爱她了。那张床仿佛是一阵传自那名少女心窝的亲密的耳语,枕头边甚至还有一支她从来不用的口红,孤零零地显得那么神圣不可侵犯。我禁不住想在这一切事物面前下跪,胸前热乎乎的,耳朵开始发烫……
“你怎么样,你要先坐坐,等她一会?”
“不用……”
我木然地走近那张贫困和黑暗中的小床,仿佛在走向我命运深处的一件天赐圣物,用手摸了摸那里的被子,床架,洗脸盆架。对所有这一切都依依不舍——
我像梦游一样离开了那幢旧楼和旧的大院,离开了那排红砖砌的做职工宿舍的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