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上衣胸前的一大片。这期间我曾死拉硬拽,想把她从那棵大树底下拖走,可哪里拖得动!她的身子又沉又滞重,像山洪爆发时鼓胀的草包。她的哭泣像一阵剧烈的呕吐——我只能这样来形容,哭过以后,她看上去神志恍惚,昏头昏脑,深受打击。我看她走路也走不动了,全身瘫软,又热又湿。我几乎是把她抱在胸前抱回我们放脚踏车那地方的。她一路无语,也不作半句解释。我只好把她送回住处,医院的宿舍,一直到临分手了,已经在城里一条小巷,她才郁郁地说了句孩子气的话:胖胖,我哭得是不是很难看?
我亲了亲她的眼睛,眼睑又红又热。我说对呀!确实是难看的,以后别再哭了,她于是朝我破涕一笑,转身可怜巴巴回去了,我知道进宿舍之前她必定要经过医院的太平间。
我在黑暗中站了很久。回味着这一场宛如暴风雨般的哭泣。她那在嚎哭中的身子热热地起伏。
她从此不再是少女,而像是个大人了。
她伏在我肩头的那种伤心的痉挛,那种身体的重量,至今我仍是记忆犹新。在树林中散步她仿佛迎面遇见了命运的幻象,后者对她大声地喝令,说出了我们相爱一场的可能性结果;她被那种恐怖的信息吓坏了。她看见了叫人绝望的预言,我只能这么解释,她那如此孤立无援的放声大哭预兆了我们后来的分手。
她似乎把手连带袖管往身后一缩:胖胖,我这里没有了,你不要再问我要了。
我们的分离断断续续,从92年秋天一直持续到93年四月份,这中间天气一直时阴时晴。她有时骑车到我家,我感觉,看她的脸色神情,仿佛是个一路飘过来的幽魂。你来了,我总是无动于衷地说,说得时候一定面无表情,使她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惊恐无助。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又往你家这边骑,像在梦游一样,骑着骑着就从那条小弄堂拐进来了……
我们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