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过分谨慎的样子,使他的胆子更大了。他跟上了她。
“就是这里。”她在一个院子门前停下来。
这是典型的四合院结构。一些屋子的窗帘捂得严严实实,只从里面透出昏暗的灯光。一个男人从一间光线很暗的屋子里走出来。女人马上过去,跟他说着什么。他又进了屋子。
“他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只管抽钱。”她对保瑞说。
他观察一番,说,这里恐怕不太安全。他朝外面走去。她抓住他的胳膊。他扳开她,说,实在抱歉。她咕哝几句,没有追上来。他在另一家旅馆门前站住。立刻有两个女人跑出来。
他在院子里走动,跟她们交谈、说笑。一个姑娘觉出他对她们没有兴趣,就说再找一个来。他想拒绝,她已经去了。另一个女人这时夹紧双腿,收紧肚子。他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却见她做了几个下蹲运动。以后他才明白,她练的是缩阴功。她就是要让男人们对她无比满意,都成为她的回头客。她在他面前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就仿佛她跟站大脚的没什么两样,都是器官出租。站大脚的出租四肢,她出租屁股。站大脚脸上多了点仓皇,是由于穿得太破。她却比城里的时髦女人还时髦,这季节就让大半个乳房露出来。走在街上,她不让雅妇们羡慕死才怪。她们会争相效仿她,在高原的寒凉中体验潇洒。所以,她怎么会不显得尊贵。
他冷冷地注视着她,觉得自己真不该再有什么不安,他只是器官出租行业的中介而已,他必须赶快把八十块钱挣回来。
蓦然间,一间屋子的灯亮了,一男一女走出来。男的朝他瞥一眼,出了院子。女的进了一间屋子,提起炉子上的茶壶,往塑料盆里倒了些热水,又舀进一些凉水,然后脱下裤子,屁股盖在盆子上,洗起来。保瑞正在惊愕,另一间屋子的门开了,出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去给他找姑娘的。另一个女子,最多也就十八九岁,她刚走出几步,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妈啊……”她这么呻吟一声。
保瑞趁姑娘还没爬起来,转过身,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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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晚上起,保瑞认为自己才算开始了在这座城市里的挣扎。他丢掉了一切幻想。炼狱,就是你的人生。赤贫小子,你彻底没有了尊严,你落难到了人类的最底层,你被剥成赤身,踏着你正淌血的灵魂,向着未来的苦难前进……你同时正凶狠地践踏着祖训的说教,这倒让你有了一丝畅快。好啊好啊,就让尊严这个词永远从贫贱的侯家堡的字典消失吧。只是,你最好别让高尚的儿子女儿猜到你在城里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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