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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的老家距这里两百华里。那是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交接地带。一百万年来,由西伯利亚吹来的黄土覆盖在地表上,如今已堆积了一两百米厚。河水流经那一带,把一半精血失散在干渴的土地上。地学上称这种土为第四纪马兰黄土。春花家乡的人不这么叫,只称作老黄土。老黄土上沟壑纵横,气候干燥,物产匮薄。春花的祖先在这块土地上爬滚了几百年,到了春花,因为造化,她进了城。每个月,她都要给家里寄一笔钱。年迈多病的父母亲,五个未成年的弟妹,都指望着这笔钱。至于她在城里干了些什么,家里人从不过问。最初,她只是来这一带要饭。操家乡口音的要饭人,在这一带曾经很多。她的家乡把出来要饭叫闹吃的。“走,闹吃的去。”就是指要饭去。如今要饭的少了,大概是谋生的手段一下子变多了。家乡的叫花子们,一直喜欢唱一首带着浓烈的山野情调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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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里人?
我是钢谷人;
钢谷怎么样呀?
钢谷渴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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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叫花子,脸上肮脏无比,神态疲惫不堪,但只要一唱起这支家乡的歌谣,眼里就会流露出为外人所不能理解的微笑。
第34章 自杀不被上帝允许,但自虐可以
春花从小就听惯了这支歌谣。久而久之,歌子的韵味如血液渗进了骨肉。贫穷就是这样,变成了心灵的一部分。只是她们依然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快乐,就好似伸展开来的树根永远能找到水源一样。多少年来,农家就是那一两间破土屋,屋里有个土垒的大炕,全家人就拥挤在这炕上睡觉,做梦,调理筋骨。直到十五岁,春花还跟弟弟妹妹们挤睡在这个炕上。父亲母亲曾经也都挤在这个炕上。每当母亲再生下一个孩子,大炕就变得更挤一点。然而,这炕仍然是大家每天劳累之后最想往的去处。在这里,休息代替了劳作,美梦代替了烦愁。
直到有一天,她走进城里,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比梦境还要美妙的天堂。这个讨饭姑娘在城里长高了,变胖了,脸蛋也白嫩了,就连失神的眼睛也有了神采。后来的许多日子,她时常会想,要是自己一直在要饭,该有多好;要是自己也能象侯保瑞一样,给一户绝对清白的生意人家洗涮碗盘,张罗顾客,该有多好……一天,她在梳辫子时,无意间发现了好些白头发。她愣怔了好一阵。整整一天,再也不能打起精神来。
只是对她来讲,一切思索都显得毫无意义,任何思索也不能改变她的命运。在这个世界上,她除了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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