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屁儿更黑,——每天给他安二十个人来打平工,三十块钱一天,还得管吃,吃甭了还骂你抠。每家轮流转,而且去的大部份是老太婆,要不就是些妇女。个个懒洋洋、爱动不动地。——好喽,不说喽,不说喽,听我哩没得拐。哦,要不,明天喊钱矮子来;你不要去喊他,让天娃去喊,”说着他停下来诡谲地番过几下眼皮,咝咝地干笑几声过后接着说:“你明天去后,只掏烘坑,别的啥都不干;就叫他龟儿子的挑起粪在组上溜一转,——我想,大概组上的人知道啦,也找不出啥子茬来;因为这挑粪的活大概也没球得人想干。——好了,好了,酒也喝完了。这天,——真鸡巴冷!”
大清早的石洋带上天娃,拿上工具朝学校去了,随后,天娃把钱矮子叫了来。
石洋瞧见懂矮子的第一眼就深感惊奇,并惊奇得直想哭。他陡然看上去即像传说中的“土地菩萨”,却又更像我们的主先。
懂矮子来到石洋跟前的时候,石洋就带着这样一种惊奇和疑惑的神情足足瞧了他有一分钟之久。这一分钟里石洋想了很多,后来他终于朝他谦和而又怡然地笑了。——石洋低头瞧他的时候,懂矮子同样在瞧他,却由于两人因身高形成的明显差异,所以,懂矮子在瞧他的时候,基本上是摆出小孩看大人那种仰视的姿态,神情里带了小孩的天真和懵懂与不安。石洋笑的时候,他也笑了,随即扭着有力的身躯朝天娃那边走去。石洋瞧着他粗壮而又低矮的身躯,心中无不感慨的这样想:“他真像刚从模子里倒出来的毛坯,还来不急细细的打磨就到这个世界报道了。
石洋以是多年没干过重活的人,特别是干这掏粪便的事就更不知该如何下手;天娃更麻烦,远远地捏着鼻子摆出副斯文像。没办法,他只好叫他到一边掏沟。随后石洋犹豫了忽儿,硬着了心肠、鼓着了勇气、把自己的过去抛到脑后、把自己那可怜的面子甩到一边,同钱矮子一道下到了粪坑里。——从此,石洋为自己酝酿以久的、也是为了能够摆脱他在黄雅兰跟前不堪忍辱的个人痛苦和为了追求个人的理想,——今天,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他为了实现他个人的这些追求和理想,并为了把这个理想转换成一场对个人发动的战争,并将他自己作为一台战争的机器就要掀动了,而这台机器的唯一润滑剂就是他将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