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尽头。
最远的地方看来很远,但你有一天可能会流浪到那里,踏遍每一寸草地,而你最近的地方却未必真正的走过。最近的事物往往不去珍惜,却去渴求最遥不可及的,等得到了遥远的事物,才回想近处事物的好处,那时近处已成了天涯了。
所以远的往往是近的,近的往往反是远的。
薛狐悲就是往远处走,所以走到了悬崖。
薛狐悲向下望了望,似乎已确定了自己无路可逃,然后慢慢返身。
这时轧轧的木轮声,渐渐迫了近来。
要是薛狐悲不是选择了这个方向,单凭这轿子,还迫不上他。
可是北城本来就是三面向山崖的,薛狐悲也只有四分之一的机会可逃而已。
“魔头”出道江湖近三十年,几时被人迫成这个样子过?
轿声已经近了,轿子停下,在月色下,安详得像座神龛,谁也看不清楚龛里有的是什么样的神灵。
薛狐悲拄杖而立,竟自有一番狂魔的气焰:“无情,有种你就滚出来,咱们决一死战!”
敢情他对这诡秘幽异却令人不寒而惊的木轿,有一种说不出的惮忌。
只听轿内冷冷地传出了一个声音:“我问你一句话。”
薛狐悲一呆:“你问吧!”
轿内的声音竟似有一丝激动:“十六年前,江苏淮阴城白瀑村,有一个人叫盛鼎天,又叫盛榜眼,江湖人称‘文武榜眼’,你认识不认识?”
薛狐悲一呆,喃喃地道:“盛榜眼,盛榜眼……他是不是有个老婆叫‘玉女穿梭’甄绣衣?”
轿中无情道:“不错。”
薛狐悲仰天长笑道:“不错,那时我已出道十多年,也不见得有什么人敢惹我——有个弟兄在白瀑村外干件好事,她看见了,就用针绣瞎了他一只眼睛!不过,后来我连同了十二位好手,把她全家奸的奸、杀的杀,一个也不留——”说到这里,发出一阵大枭般的笑声:
“你是盛鼎天、甄绣衣的什么人?”
无情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说出来:“我是他的儿子。”
薛狐悲一呆道:“事前我们已打听清楚:盛家不就只有一个儿子吗?”
无情冷冷地道:“不错。”
薛狐悲道:“但那小孩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已下了毒手,并放了把大火。”
无情道:“我也记得,不过我爬了出来。”
薛狐悲恍然道:“你的腿……”
无情无情地道:“蒙你所赐。”
薛狐悲狂笑而道:“我道是谁,原来老相好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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