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冷笑一声,两把长刀已经架上了沐沉子的脖子。
沐沉子抬起头,毫无畏惧之色,“可老夫确是他的父亲,我说他并非我的女儿,只因他是我那不孝的儿子。”
盯着沐沉子皱纹纵横的脸,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颧骨,半响,沙洲瘪瘪嘴,“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像他父亲了。”
“这个……”沐沉子显得有些羞赧地支吾着。沙洲眼里的猜忌虽未减少分毫,但言语上明显已经软下许多,他只需争取见那人一面便好。
“是谁来了?”正在此时,一串清灵的声音传入殿内,两人不约而同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
亚素从殿门外走进来,黑袍外罩着一层拽地黑纱,黑缎一般华丽的长发被一顶精巧别致的小冠束起来,双耳上坠着的黑曜石耳坠轻荡着,溢彩流光,熠熠生辉,却及不过那双眼眸的万分之一。
沐沉子哪里见过亚素这副打扮,怪不得沙洲说什么也不信自己是他父亲,这样的儿子他怎可能生得出?要他这都快入土为安的人死皮赖脸地去做人家的父亲,沐沉子还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桩美差呢,还是苦差。
踌躇着,沐沉子心想暂且就将他看成是自己的女儿小鱼吧,开口叫了一声:“小鱼。”这声小鱼叫得沙哑哽咽,声泪俱下,分明动了真情。
“你是?”亚素一眼认出面前的老者便是伴随褚夜身边,被褚夜称作沐先生的老臣。“小鱼的父亲?”
“是,是我,小鱼,为父看你来了。”沐沉子颤颤立着,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扯动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到现在为止,你还不肯原谅为父么?”
沙洲看着这个卸下官袍,佝偻着背,一副老态龙钟的沐沉子,那深陷的眼窝满溢的自责与心酸,虽明知这父子情深来得太过蹊跷,却看不出哪里有假,他悠悠地吐出一口气,轻笑两声,“既是父亲大人找上门来,小鱼,你们父子便好生聚聚吧。”说完,挥退了所有的守卫和侍从,转身离开,在亚素耳畔低语道:“带你父亲好好转转,南面的月华苑幽静得很呐。”
“小鱼,还好么?”沐沉子与亚素在一方石亭坐下。亚素突然出现,本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不想他却一眼看穿,道出自己便是小鱼的父亲。另一个万万想不到的是,传言暴虐成性的公子沙洲居然会如此慷慨,还“借”了地方予他二人团聚。
亚素微微颔首,“应该,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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