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血。
那妖怪低头看看掌心,又四处打量了几眼,一张脸上再无人色,只喃喃唤了几句:「常洪嘉?我、我回来了。」
随着又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这妖怪彻底陷入狂乱之中,一天之内遭遇几番大变,从希冀到极悲到希冀到满眼血光,此时已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嘴唇颤抖良久,张了又张,好不容易逼着自己咽下悲声,乘起妖风,再一次检视起方圆十余丈的地方,一寸一寸地翻过,这次终于在一滩血泊中找到那人。
用手分开枯草,是一身残破不堪的布衣,再将落叶轻轻拨到两侧,是已经不成人形的残臂断肢、碎肉白骨,只有一头浸在血泊中的头发还勉强能认出旧时模样。
那妖怪瘫坐在一边,弯着腰盯着这具尸骸看,伸出手,缩回,缩回又伸出手,用一辈子还从未用过的温柔语气,几不可闻地柔声问着:「常洪嘉……出了、什么事……我、我回来了。」
他想挤出笑来,眼泪却落在血肉之上,血水稍稍化开。魏晴岚低着头看了一会,终于将手落在那人的头发上,小心翼翼地从颅顶轻触到发尾,头越垂越低,最后抵在自己的手背上,却不敢用一点力气,虚虚悬着,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试图说出温柔笑语,然而才笑着叫了两声「常洪嘉」,眼泪就再度夺眶而出,人跟着失了神智,仅凭本能昂起头来,一声仿佛从肺腑发出来的、语意难辨的悲鸣刹那间响彻孤峰上下。
然而侧耳去听时,又仿佛因声音极悲、极响,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能看见惊鸟离林,杂草枯叶被震得向四周散去,看见山坡塌陷,大小碎石沿着山道滚落,钉着悬桥铁索的粗大铁钉被突如其来的山风连根拔起,悬桥接二连三地断开,撞向四面的山壁。
那妖怪仍扬着头,脸上两道血泪触目惊心,声音许久才低下来,勉强能听清哭的是常洪嘉这几个字。声音静时,那妖怪失神狂乱的视线,慢慢落回那具残尸上,血泪越流越多,一双妖瞳里腥红弥漫。
他小声唤着:「常洪嘉,我们回谷。」可伸手去拥时,却不知该如何横抱起那人残缺破碎的尸骸,几次尝试过后,喉咙里再度溢出一连串绝望至极的悲鸣,嘶声喊着:「常洪嘉!是谁做的……常、洪嘉……」
这种心情,该以何为名呢?
被包裹在毫无温度的火焰中,受剜心沥血之痛……
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会斟茶倒水,陪他终老。
信誓旦旦地说什么……用情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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